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翰林院也一樣,即使被稱為清貴之地,可再是清貴,也沒有人不愿意仕途遠大的。
所以,在看到圣上讓人過來傳召林修撰,結果林修撰卻不在后,有些人的心里只差樂翻了天。
而這些人里面,就包括了楊侍講學士和胡侍講學士,那日跪在御書房門口的經歷,兩人怕是這輩子都難忘。
還有,那天林修撰與圣上的對話,他倆跪在門口時,可是聽的一清一楚呢。
那什么“清明之人釣不到貪圖誘餌的魚”,還有什么“圣德深厚床榻才承載不住”,這不是妥妥的溜須拍馬嗎。
楊侍講學士和胡侍講學士實在不明白,憑什么一個巧言令色之輩,卻得到了圣上的嘉獎。而像他們這種循規蹈矩的,不但罰跪了好幾個時辰,還被罰了半年的俸祿,這也太不公允了。
可再是不服,兩人也只敢在肚子里發發牢騷。畢竟林修撰說的這些話,圣上都愛聽著呢,那日在御書房門口,他倆可都聽到圣上那爽朗的笑聲了。
只不過,今日倒要看看林修撰該怎樣收場,畢竟讓圣上等了這么長的時間,可不是單靠幾句溜須拍馬就能蒙混過關的。
比起楊、胡兩人的幸災樂禍,顧平和張清遠他們就要擔心了一些。
幾人也是沒想到圣上會直接讓林修撰進講經史。再想方才林遠秋步履匆匆的樣子,心里不免都為他捏把汗。
林遠秋自然不知道同僚們的各番心思,匆匆忙忙與掌院銷了假后,就出了翰林院,與姜公公一起往宮中去了。
而方掌院,先是呆愣了片刻。之后那提著的心卻是放了下來。
他就說林修撰是個做事持重的,你說這都火燒眉毛了,就是他,也早已著急的不行,可你看林修撰,居然還想著先跟他銷假。話說這個時候銷假,不是就想讓姜公公知道,可是與上司告了假后才出去的嗎,所以并不占擅離職守這一條。
想到這里,方掌院忍不住感嘆,真是后生可畏啊。
方掌院覺得,若換作自己,肯定想不到這點上。
還別說,林遠秋確實是這個意思。今日的事,嚴重之處在于圣上傳召自己時,自己并不在職位上,所以他得先避免被戴上擅離職守的帽子。至于其他,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不過林遠秋覺得,今日圣上傳召他應該只是進講經史,畢竟這是身為修撰的職責所在,所以,自己只要好好的把這個差事當好就成。
林遠秋想的沒錯,景康帝召他進宮確實是為了講經史的。
前段時日淮河水患,兩岸百姓受災不少。身為君王的他怎可能不憂心。
可以說,這段時日,景康帝都沒怎么好好睡上一覺。
今日召人進宮經講,也是為了多聽聽圣賢先哲的立世之道,多感悟感悟他們的哲理妙諦。
這一打算原本挺不錯的,可將近半個時辰過去,也不見人來報到,景康帝就有些納悶和不爽了,自己啥時候要花這么長時間等一個臣子了。
也所以,這會兒跪地行禮三呼萬歲后的林遠秋,就被晾在那兒沒叫起身了。
姜公公悄悄湊入景康帝耳邊,把自己過去翰林院傳召時,林修撰告假出去并不在值的事說了。
景康帝聽了之后,并沒多言,而是拿起一旁的折子細看了起來。
于是,林遠秋就這樣被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