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三十,明天晌午過后,城里的各類店鋪,約莫就要關門了。大年初一到初五,大多數店鋪都不會開門,甚至有些要回老家的商戶,八成得到上元節才會開門。
明天上午是最后的機會,再不去買,又得拖好久。
梔香委實琢磨不透寄春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只好道“那既然你每日要出門,就抓緊去休息吧,我和星兒去服侍王妃。”
梔香私心估摸著,王爺衣冠楚楚的出來,應當什么事兒也沒做,王爺又不可能服侍人,他們王妃,估計連鞋都沒脫呢。
寄春完全沒功夫多和梔香說話,只深深蹙著眉,點點頭,轉身疾步往自己房里走去。
梔香和星兒相視一眼,一同進去,去服侍宋尋月安歇。
這一晚,宋尋月沉浸在美好的夢鄉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而謝堯臣,回去后一言未發,沉默著沐浴,沉默著更衣,沉默著躺下。
委實將辰安和張立弄得摸不著頭腦。
他們實在想不通,兩個人都喝了酒,今晚又牽又抱,怎么會什么都沒有發生而且那么開心的進去,最后又為什么會黑著臉出來
第二日一早,因著要進宮的緣故,星兒早早將宋尋月叫了起來,進宮要穿戴的王妃規制的命服同發飾,寄春也已經準備好,放在了宋尋月臥室的矮柜上。
宋尋月打著哈欠起來,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看向寄春道“今早王爺約莫會過來一起吃飯,記得多備一副碗筷。梔香呢”
寄春回道“今早王爺院里派人傳走了梔香。”
“哦。”宋尋月應下,沒再多問,徑直往凈室而去。寄春同星兒一起,陪宋尋月進凈室,服侍她梳洗。
而王府另一面,謝堯臣已經梳洗完換好了衣服,他一早便叫辰安將宋尋月提前拿去馬車里那套玄底的蟒袍取來,換在身上,另一套未動,打算做備用更衣時換。
他本就身形高拔,玄底金紋的云錦蟒袍,穿在他身上后,遠比單獨看時,更顯奪目。他又選配了一副赤金鳳尾簪冠,同身上金文蟒袍交相輝映,整個人看起來又威嚴又金尊玉貴。
和旁的皇子不同的是,他頭上的鳳尾型簪冠,花樣更復雜,造型也更華麗,這放在旁的男子身上便顯輕佻的鳳尾冠,卻極是襯他。
謝堯臣從桌上拿起翡翠扳指戴上,抬起眼皮,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張立和梔香,問道“王妃那日畫的畫冊,內容細細給我說一遍。”
一旦今日進宮父皇問起,他一問三不知可不成。
張立行禮回道“王妃心思巧妙,畫冊中,將王爺幼時同陛下一同經歷的往事,都畫了上去。”
說著,張立便將畫冊的內容,逐一給謝堯臣復述了一遍。
聽著那些往事,謝堯臣心間復又浮上那一次次錐心的經歷。他從不是自怨自艾的人,這些往事,他現在想起來已經沒什么感覺,畢竟身為皇子,享受了大多數人沒有的尊貴和權利,就得承受大多數不會經歷的苦難,他一向看得開的很。
只是這些事被宋尋月知道,他怎么有種被她扒了個干凈的感覺。尤其是自己幼時在榮儀宮門處等父皇那樁事,等了足足一個月,還被蚊子叮平了眼窩,怎么都覺得丟人。
謝堯臣神色間有些不自在,喉結微動,佯裝隨意的把玩扳指,問道“王妃沒說什么吧”
張立兀自想起那日的畫面,不由一聲輕笑,道“王妃只是感嘆,不知該說王爺倒霉,還是該說王爺命大。”
“哼。”謝堯臣一聲冷嗤,凌空朝張立的方向一點,沒好氣道“她就是沒良心,居然一點都不往深里想,根本不關心本王。沒良心”
他方才還因被宋尋月知道他那些丟人的事而不自在,但眼下,卻又因宋尋月只說了這么一句感慨而不愉快。
知道他走了幾次鬼門關,不該關心下問問,王爺當初傷得可重結果根本沒有。沒良心
怎知他說完這句,張立卻道“其實臣覺著,王妃娘娘并不是不關心王爺,而是克己守禮,不多問的絕不多問,實在是難得品質。”
素來在謝堯臣面前話少的梔香,也在此時開口道“正是,奴婢也覺著,王妃娘娘心思純摯、良善,想來根本未曾想到這世間竟有這等人心險惡,只以為都是真的意外,并非不關心王爺。”
二人話音落,謝堯臣轉頭看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