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福祿,自是瞥見了皇帝的動作神色,眼底閃過一絲擔憂。自皇后和太子出事后,陛下時不時便會如此時般出神,有時是吃著飯,有時是批著折子就連鬢邊白發,都眼可見都比從前多了。
福祿心間擔憂,輕聲道“陛下,您若是累,臣扶您去歇歇。”
“哦”皇帝聞聲,這才回神,反應比從前慢了些,他轉頭看向福祿,問道“朕當初要是多花些心思在老三身上,多在意他一點,他是不是就不會被暗害那么多次”
福祿從皇帝的眼底,看出濃郁深切的自責,這類話,也是陛下這些時日常問的,福祿心疼不已,眼眶微紅,寬慰道“陛下,您國事繁忙,天下萬民皆是您的子民,如何能像尋常父親一樣,無微不至的照料”
皇帝聞聲長嘆,是啊,他國事繁忙,那時便是陪著老三,他也得將折子搬去榮儀宮里,念及此,皇帝又道“朕登基時,一心覺著身為皇帝,合該開枝散葉,可活到這把年紀,卻又深覺何必何必廣納后宮又何必多生子嗣做不了合格的父親,身為皇帝都護不了他們周全,只能經歷喪子之痛。”
福祿嘆息,跟著道“可陛下有那么多兒女,又如何顧得過來陛下,您莫要再自責自苦,天下百姓,還需您主事呢”
皇帝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復又沉沉一嘆,問道“還有一個月過年了吧老三的家書來了嗎”
福祿行禮道“回陛下的話,這兩個半月,三大王都沒有家書送來。許是三大王知曉您心緒不佳,不敢打擾您。”
皇帝嘆道“派人去找他,叫他從前如何,以后還如何便是,皇后和太子的事,同他無關,他玩他的。”
現在若能瞧瞧老三的家書,他心情反而能好些。
福祿行禮應聲道“是”
而謝堯臣和宋尋月,已至潭州,剛游玩過洞庭湖,眼下停留在潭州,準備給他們的兒子辦抓周禮。
距離謝澤一歲的生辰,還有十日,他十一個月的時候,就已經能跌跌絆絆的走兩步,如今一歲,小小一個娃娃,謝堯臣和宋尋月蹲在地上喚他,他便能喚著爹爹娘親,軟著小腿朝他們走過來。
每日清晨,謝澤手里拿著謝堯臣老早就給他做好的小木劍,跟著爹爹在院里,揮舞手里的小劍,雖然轉幾下就摔一跤,但謝堯臣和宋尋月,誰都不去扶,就等他自己爬起來,繼續跟著爹爹玩兒。
宋尋月如今晨起就喜歡看父子二人在院里玩劍,謝澤當真是可愛,如今站著才剛到他爹爹膝蓋,小的不得了,再加上如今快十二月,穿得厚,有時候摔倒了,爬起來的時候,像個球在地上滾,看得她滿心里憐愛。
今年宋尋月和謝堯臣的生辰,分別是在襄陽府和鄂州過得,如今宋尋月十八,謝堯臣則已二十,二十生辰那日,行加冠禮,加冠禮當天,他便給自己取了個字,喚凌月,謝凌月。
很多達官顯貴孩子家的字,其實什么年紀取都成,多半看在長輩心里的地位,謝堯臣從前不得父皇喜歡,自然是沒有的,如今正好給自己取了個字。
當時他取字凌月時,宋尋月驚訝不已,不由問道“怎么取字還帶個月這不是和我名字撞字了”
怎知謝堯臣卻沖她挑眉道“你不是在尋月嗎以后我就是”
這便宜占得,宋尋月在院里追了他一晚上
謝澤的滿月宴就辦的低調,如今皇后和太子失勢,想取他性命的人沒了,他自是在兒子的周歲生辰上隆重了些。
謝堯臣在潭州開設粥場,發糧發錢,救濟窮苦,為期一月,為兒祈福。府中上下人等,自是又得了豐厚的賞賜,便是連留在京里王府里的人都不例外,各地祝東風的掌柜伙計,亦是得到大筆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