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怕是正傷心難過,太子還出了事,他這個節骨眼上開開心心的講游歷趣聞,著實是有些不合時宜。
謝堯臣轉頭對辰安吩咐道“命在京的人,時刻關注京中動向,不可松懈,有任何消息,及時來報。”
辰安抱拳行禮“是”
說罷,謝堯臣轉身離開書房。回到屋里,剛推開門,才往里走了幾步,便見宋尋月迎了出來,抓住他的雙臂,擔憂問道“京里出了何事可與王府和宮中母妃有關”
謝堯臣見她滿面擔憂,伸手捧住她的臉,忙搖頭道“別擔心,確實是大事,但與咱們無關。”
宋尋月這才長長松了口氣,扶著心口道“那就好,辰安剛才語氣那般緊張,嚇死我了。”
謝堯臣笑笑,攬了她的肩往里走,對她道“是皇后和太子被廢,皇后賜死,太子被降為恭郡王,禁足王府。”
宋尋月面露詫異,腦海中浮現同皇后和太子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的畫面,只覺有些恍惚,感慨道“當日那般風光在上的人,如今就這般被賜死,被禁足了”
她若是未曾見過皇后和太子,興許還不會有這種感覺,可偏生見過,見過他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如今又再見他們從至高之處跌落,皇后更是不得善終,心間莫名便生出一股權勢富貴如過眼云煙般的虛無感。
宋尋月感嘆道“如今瞧著,滔天的權勢,也不是萬能的保護傘,說沒也就沒了,人還是得時刻警醒著,認清自己幾斤幾兩,不能貪心,也不能叫錢權迷了眼,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謝堯臣捏捏她的肩,贊成道“是這么個道理,不過你放心,你夫君我還有條最萬不得已時的退路,即便有天我被廢為庶人,我還是能保證咱們一家三口一世無憂。”
宋尋月聞言眼露好奇,低聲問道“什么退路”
謝堯臣挑眉,低頭靠近她,低聲道“不在大魏呆了唄,記不記得當時咱們瓜州那一片,我結識的那幾個西域行商”
宋尋月點頭“記得,怎么了”
謝堯臣嘆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只要還有命在,咱們就跟著商隊,往龜茲、波斯跑。”
謝堯臣這些話,宋尋月聽著跟做夢一樣,那些個地名,怎么聽著就那么像不存在一般,她撫著心口道“你且認認真真做個紈绔千萬別得罪你那些個兄弟但愿永遠別有那么一天”
謝堯臣失笑,熄了燈,同宋尋月一道重新回到榻上。都說了,這是最萬不得已時的退路嘛
余下的兩個多月,京里的皇帝,誠如謝堯臣所揣測的那般,著實是每日都煩躁不安,他雖然早已動了改立太子的心,只需要一個由頭,但萬沒想到,最后會翻出這般慘烈的往事
太子前的那兩個兒子,還有曾經的老八和老十三,竟然都是死于非命。前頭的兩個兒子,還是他做王爺的時候生的,初為人父,在他們身上傾注了很多心血,卻先后夭折。
他們死后,他登基為帝,為了忘記當年的喪子之痛,他親口下令,已故的孩子,不算在皇子的排序里可他們不在排序中,卻不代表不在為父的心中,每每想起逝去的孩子,他便心如刀絞
老三小時候經歷那幾次兇險時,他著實是怕極,誠如老三畫冊中畫的那般,在他受傷病著時,他便會去整夜整夜的陪著那時他以為,老三幼時是太過調皮的緣故,但萬沒想到,居然是為人所害
皇帝批著折子,想起這些事,手中的筆鋒莫名便停了下來,望著面前的折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