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孫母日益好轉,外頭的人只會說秦夫人侍奉有道,堪為表率。
官場上的事秦夫人不管,哪怕就沖這個,她也領師雁行的情
孫良才聞言搖頭,“婦人之見,殊不知不要錢的才是最貴的,那丫頭的心計不能以常人揣度。如今有求于我倒也罷了,怕只怕現在不說,以后來個大的。”
秦夫人梳頭的手一頓,難得笑道“依我說,你也忒多心了些,小心得也忒過了。她再如何有心計城府,也不過是個毛丫頭,今年才十三吧總不能成了精。老爺你當官兒也有幾年,難不成還斗不過她,竟成了笑話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但凡師家男人還在,那丫頭何至于這樣四處奔波
就算有心眼兒,只怕也是逼出來的。不然留下孤兒寡母幾個,長得又好,早被外頭的人生吞活剝了
秦夫人容色平平,平時日子又緊吧,故而總是本能地愁眉苦臉,孫良才待她也無過多情分。
誰知這些日子過得舒心,也跟著婆婆混了好菜吃,竟養出幾分氣色,如今燈下一笑,竟有三分動人顏色,把個孫良才都看住了。
孫良才心頭微動,往前蹭了兩步,倒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謹慎。
“賢妻說的是。”
話一出口,秦夫人怔住,旋即面上緋紅,下意識啐了口,“呸,多大年紀了,說什么瘋話”
這樣的話,她都多少年沒聽過了。
秦夫人何曾有過這般嬌羞模樣,反倒令孫良才來了趣兒,越加調笑起來,“這哪里是瘋話,這些年我在外面奔忙,家中里里外外全仰仗夫人一手操持,我豈是那等不曉得好歹的混賬平時雖不說,可都在心里記著呢。”
說到最后,也動了幾分真情。
他雖有兩個妾,當日卻也不是自己開口提的,只覺得妻子說了,他就順勢應了,反正不吃虧。
可這些年下來,內憂外患心力憔悴,也實在沒有多少心思哄小妾玩,故而基本上還都是待在秦夫人這邊,這番話說得倒也不假。
秦夫人一聽,頓時紅了眼眶,一時萬般感慨,心中便是風起云涌,又是酸澀又是喜悅。
只她不是那等會與丈夫哭訴的柔弱女子,感慨片刻便收住,又對孫良才道“都是一家人,談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既然話趕話說到這兒,咱們夫妻便掏心窩子說幾句。”
孫良才點頭,“你說。”
秦夫人朝老太太屋里努努嘴兒,“也不是我咒婆婆,實在是她老人家到了這個壽數,又有這個要命的病,還能有多少年呢以前她老人家吃了許多苦,如今你也熬出來,難得有個歡喜的事,何不叫她老人家也受用受用
我也見過那位師姑娘,冷眼瞧著,雖是心眼兒太多了些,可眸正神清,舉止有度,不似那等輕狂之輩。
她每日送菜,不求見你,也不求見我,又不打著咱們家的幌子在外頭興風作浪,實在省心。
或許有所圖,或許沒有,可如今既然沒開口,又說是單獨孝敬婆婆的,咱們也不便回絕。
退一萬步說,即便她來日有所求,相公你何不聽聽再說若真是那犯忌諱的,不幫也就罷了,她們孤兒寡母的,在這里人生地不熟,能翻起什么浪來”
孫良才都仔仔細細聽了,最后長嘆一聲,拉著秦夫人的手感慨道“難怪世人都說妻賢夫禍少,聽夫人這一席話,更勝過讀十年書啊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再說師雁行那邊。
師家好味小菜館前期宣傳結束后,客流就沒有之前那么洶涌了,每日也有幾桌進店的,也有外帶打包走的,倒也還算穩定。
沒了那么許多試吃和問價的,師雁行三人著實輕松不少,每日也能抽空歇一歇。
聽說她們不那么忙了之后,柳芬才帶著有壽和有福過來玩。
因有壽要念書,基本都是下午來。
有幾次恰飯點來,正好師雁行出去送菜,柳芬好奇問了一嘴,她也沒瞞著。
一連數日,柳芬見她還是勤送不停,就順口問道“這要送到什么時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