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繃著弦的師雁行終于可以在心里偷偷松口氣。
成了
在連續不斷的重復攻勢下,馮田漸漸忘記了堅持自己的立場,已經開始順著她的問題想了
但這還不夠。
馮田多年來的名聲做不得假,但凡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隨時都能反敗為勝。
雖然這么做可能有些殘酷,但如果不在今天徹底按死馮田,以后倒霉的就是自家。
師雁行再次主動出擊,“馮大人,你之所以選在昨天,不就是覺得若錯過時機,柴擒虎有功在身,您再行彈劾之事便阻力巨大,難以成事么
為達目的,您明知張黨有罪,卻還在此時出聲,我不管你是否有苦衷,但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相助張黨已成事實,令陛下為難已成事實,你對得起陛下多年的信任,對得起在此事中死去的欽差嗎
請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現在,立刻,馬上回答我,身為御史執法不嚴,任意扭曲律法條文,胡亂參奏有功之臣,是否有誣告之嫌
是,還是不是”
直臣固然可貴,但得分什么時候、什么事直。
別說什么狗屁的好心辦壞事,都是扯淡,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結果壞了,那就是壞事,就是壞心
這馮田儼然已經鉆了牛角尖,就為了一件尚未發生的莫須有,便不顧大局任意胡為,險些令所有人的努力功虧一簣,別說師雁行自己,就連慶貞帝也未必容得下
師雁行自認不是什么良善之輩,為了達成目的并不介意鉆空子,但自問這么多年來,沒做過一點兒傷天害理的事
別人滴水之恩,她涌泉相報,可若誰想毀了她的事業,那對方也別想活
事關前途命運,師雁行不再有所保留,步步緊逼,聲音也越來越高,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死死盯著馮田。
而馮田本就有所動搖,此時為她的氣勢所攝,竟不能抵擋,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額頭見汗,仿佛已經無法獨立思考,滿腦袋都是一個念頭:
我不忠不義不,我不是
也不知退了幾步,他的膝彎突然碰到靠墻一只凳子,竟不自覺蹲坐下去,兩眼發直,喃喃道:“我我確實太過操切”
只有幾個字,卻重若千鈞,艱難地從他唇縫中擠了出來。
此言一出,師雁行全身驟然一松,成了
終究是沒有正面承認他的失職、違法。
可有了這一句,又跟承認了有什么分別
而馮田卻好似終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先是一愣,繼而整個人從脊骨開始迅速垮塌下去。
我身為御史,知法犯法,行誣告之實,還有什么臉面彈劾他人
隔壁的柴擒虎等人也聽清了后半程兩人聲音漸漸拔高的交鋒,俱都心跳如擂鼓,卻又不敢出聲,生怕錯過了一字一句。
此時聽見一切戛然而止,都禁不住瞠目結舌,有種既荒唐又恐懼的顫栗感。
這,竟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