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年卻說“出了這樣的事情,孫大人肯定會上報朝廷,到時候他教諭的位置不一定能保得住。”
“最好快滾,不然縣學風氣都被他弄壞了。”顧延年得虧不知道弟弟受過的委屈,不然更生氣。
回到家,顧延年還義憤填膺的說起這事兒來,把一家人聽得瞠目結舌。
蔣氏拉過小兒子,低聲道“看來讀書人也不都是好的,寶兒,你可別跟著學。”
“娘,我才不會。”
蔣氏哈哈一笑“那就好,我兒子肯定是好的。”
說完捏了捏他的臉頰,顧佳年連忙避開,低頭一看,卻發現蔣氏的手有些發紅。
“娘,你的手怎么了”
蔣氏不在意的說“天冷了,長了凍瘡。”
“沒事兒,年年都長,注意一些就不會破皮。”見兒子滿臉擔心,蔣氏安慰道。
“我請程伯伯做一些凍瘡膏吧。”顧佳年開口道。
蔣氏笑起來“娘那里有,但冬天就是會長,幸好也不痛不癢。”
其實凍瘡哪里會不痛不癢,只是不想孩子擔心。
顧佳年抿了抿嘴,心底知道會長凍瘡,是因為蔣氏總舍不得用熱水洗碗洗衣服,大冬天的用冷水,自然容易長凍瘡。
一瞬間,顧佳年恍然發現自己太不關心身邊的家人,他總是很忙,忙著讀書,忙著練字,忙著科考。
要是家里銀子再多一些就好了。
娘不會想著省錢,再不濟還能雇一個下人。
宿主,你想要銀子嗎,一個福運值兌換一百兩,一本萬利。
顧佳年沒理他。
他盼著廩生早點定下來,考中了廩生,他也能賺錢了,不再是家里唯一一個只花錢的人。
顧佳年猜測的沒錯,孫知縣這次沒給劉教諭留面子,一五一十的上報學政。
教諭主管文廟祭祀,教誨生員,是一地官方教學的代表。
劉教諭鬧出來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歸根究底并未犯法。
可孫知縣也惱了他,將劉教諭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一塊兒上報,甚至還把他將通房賣入賤籍的事情都上報了。
學政一看,那還得了,頓時大怒。
廩生成績下來的時候,劉教諭的罷免令也一塊兒下來了。
縣學之內,劉教諭看見罷免令,臉色慘白,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了什么錯。
“大人,我,我實在是冤枉啊,這都是污蔑。”
可惜已經太遲。
“劉大人若有不滿,可以自行向學政申述,小的只是個報信的。”
仔細一看,來送信的不是學政府的人,而是廖知府的心腹,柳鐵。
“大人,我被賤人背叛,我才是受害者,憑什么革我的職”
說完還拽著柳鐵衣裳“還請大人幫我美言幾句”
“撒手”
柳鐵一把推開他“學政寬容,給你三日時間搬出去,否則哼”
他甩了甩衣袖“我還要去前頭頒發廩生名次,就不奉陪了。”
柳鐵心底暗道,幸虧這是在臨川縣,要是在青城府廖大人眼皮子底下,這種徇私枉法道德敗壞的教諭,早就被他一桿子打死了。
劉教諭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怎么會這樣”
講堂里,學生們也正奇怪。
“每年的廩生都是直接貼出來,怎么今年晚了這么多”
“會不會是劉教諭那事兒,也不知會不會影響到咱們臨川縣的秀才。”
“那是他自己失德,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即使是曾經送了禮,得了好處的學生,這會兒也只剩下了滿心的抱怨。
“諸位快靜一靜,青城府來人了。”
立刻有人圍了上去“怎么樣,是廩生名次出來了嗎”
報信的人上氣不接下氣“劉教諭被革職了。”
“什么對我們會不會有影響。”
“小廝在外伺候,聽見的不多,但那官員朝著講堂來了。”
他還來不及說話,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學生們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