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鈺板起小臉兒,“那可不行,爹解脫了,鈺哥兒豈不是要被人說成是不孝子,逼死親爹”
周二郎竟被兒子給問住了,合著他死也不行,不死也不行唄。
周二郎轉向朱云娘,“娘子,他這一套一套的,跟著我大姐學來的吧”
朱氏捂嘴兒笑,“鈺哥兒現在身子大好,大姐成天抱著他出去串門子,東聽一句,西聽一句,興許是見識得多了,指不定嘴里能蹦出句啥。”
周錦鈺暗自松口氣,幸好他提早鋪墊,讓家里人感覺到他隨著身體的好轉,性格也在一點點發生著變化。
扮演一個小娃娃太難了,他剛才只顧著想要說服周二郎注意鍛煉身體,身體是科舉的本錢,倘若明年中舉,后年就要進京趕考,路途遙遠,一路上要面對各種天氣,且還極有可能水土不服,對體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若是中途病倒,幾年心血又將毀之一旦。
周二郎自是也知道身體是本錢,現實情況就是住在大通鋪里,有人愛起夜,有人愛打呼,還有人身上有狐臭味兒,很難休息的好,公費的伙食沒法說,官家未必沒有給到銀兩,可中飽私囊者在那里都有,能湊合讓你吃飽就很良心了。
不過,他身體真就弱到這種地步了嗎
就連兒子這幾歲的小娃都覺得他弱,小臉兒上滿是嫌棄,那
周二郎忍不住掃了身邊娘子一眼。
他想起一塊兒回來時,薛良那小子在路上跟他訴苦,說回一次家一妻兩妾都得意思意思,給這個不給那個,心里都過意不去,有時候時間不夠用,一宿換三張床,到早上腿都直打顫。
一宿三次,是周二郎想都不敢想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一有對比,男人的自尊心就有點兒無處安放。
幸好娘子是個單純不懂事兒的,更不可能有機會去做對比,不過體力不夠,戰術上湊,以后這時間怎么也要拖得長一些。
月上柳梢頭,夜間的清風拂來,帶著讓人舒爽愜意的涼意。清風吹動了周二郎的衣角,月光下的男人身長如玉,眉淺眸清,像是一副清艷絕倫的風景,讓人陷入進去就再也走不出來。
覺察到娘子注視的目光,周二郎唇角微揚,這世間許多事都可以變通,唯有三樣東西不能動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的家人。
彎腰俯身折了一朵路邊的粉色小野花兒,替娘子別在了鬢邊。
男人溫熱的指腹似有若無掠過耳朵上的肌膚,帶起一陣酥麻,當著娃,朱云娘羞得整個耳朵都紅透,卻是不舍得拿掉那朵花。
周錦鈺想這爹是悶騷界的天花板吧。
周二郎見兒子也盯著自己看,以為是小娃娃吃醋了,見他娘有花戴,他沒有,不愿意了,忙又彎腰摘了兩朵,別在兒子的兩個小耳朵上。
兒子現在還不到蓄發的年齡,除了腦后留著一條百歲辮兒,還是個小光頭呢。
大乾朝男女都以發量濃密,發色黑亮為美,因此幼童基本上都剃頭養發,到了六歲以后才開始留發、散發、束發。周二郎覺得兒子發質很差,又細又軟,怎么也得光頭到十歲以后再考慮是否蓄發的問題。
這么漂亮個小娃,將來可不能因為頭發問題吃了虧,世人皆看臉,關于這一點周二郎深有體會。
即便是科舉選官,長相也在考量范圍之內,所謂身言書判,長相端方儒雅是重要指標之一。
周錦鈺默默拿下一朵,順手插在周二郎的發髻上,他突然發現爹頭上這支發簪和給娘買的那只竟然是一對兒呢。
時間不早,一家三口溜溜達達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