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好辦事兒,幾個挖井的漢子也是盡心,一番仔細勘察之后,大致挖井范圍定在周家南墻根兒附近,又在地上潑了幾桶水,觀察水滲下去的速度,最終劃定挖井的準確位置。
周錦鈺被大伯抱著在旁邊兒看得稀奇,暗道術業有專攻,莫要小瞧了古人的智慧,人家不比現代人差,只是受制于當時的生產條件而已。
族長周長元和周老爺子站在一旁閑聊,“長慶,最近一年你家弄得不賴,養雞沒少賺錢吧”
周老爺子接道,“嗐,運氣好,弄幾個零花兒,風險也大,這要來個雞瘟,賺的全得賠進去。”
周長元“是這么回事兒,帶毛的東西不好養,養少了還成,一多了,就不好說,謹慎點兒好。對了,二郎就要秋闈了吧。”
周老爺子點點頭“可不是呢,眼瞅著八月份就在眼前了。”
周長元又道“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族里吭聲,二郎這次若能考中,光宗耀祖給咱姓周的長臉了。”
“借族長的吉言,娃子盡力了,剩下的就看天看命,咱不強求。”臨近秋闈,老頭兒心里忐忑,二郎打小就心高氣傲,這要萬一不中,可壞事兒了。
“出水了”忽地,井底傳出一聲興奮的驚呼,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大伙兒紛紛湊過去瞧稀罕。
這才挖了多久就出水了,周家院子里定是有水脈吧這可真是大大的吉兆,咋啥好事兒都讓人家趕上了,可真真羨慕死個人。
“五丈,五丈就出水了”井底的漢子被提籃拉了上來,興奮地朝眾人說道“這井剛好打在了水脈上,水源充足得很,俺剛才嘗了一下,水甜得很哩”
“鳳英,快給幾位小兄弟端茶來,大熱天兒幾位辛苦了,不急,咱歇歇再干。”周老爺子興奮地朝閨女招呼。
自己則顛顛兒地趕緊跑堂屋去上香還愿了。
水井打好以后,周家人洗洗涮涮方便了太多,周鳳英和朱氏恨不得把家里的衣裳單子都洗一遍,仿佛自家井里的水和那小青河里的水不一樣似的,連著洗了三天,曬了滿滿當當一院子。
周錦鈺也搬個小板凳坐在水井邊兒像模像樣涮洗自己的小衣裳,小手兒搓搓洗洗,還知道重點照顧領口和袖口這些易臟的位置,周鳳英湊到朱氏跟前,朝小侄子的方向努努嘴兒,笑道“你瞅瞅,洗得還挺像那么回事兒。”
“不叫他洗,非要自己洗,興許是覺著好玩兒,洗兩次就該沒耐心了。”朱氏整理著搭好的衣物笑道,看到大姑姐手里拎著蘭姐兒的貼身小衣,目光閃了閃,有些欲言又止。
大姑姐能干,里里外外一把手,就是太能干了,什么都替蘭姐兒干了,就連這貼身的小衣襪子也一并包攬了,看著是心疼閨女,實際上對蘭姐兒并不好。
關于這一點兒,朱氏是很敬佩丈夫的,鈺哥兒是獨子,二郎自是十分疼愛寵溺的,但卻要求鈺哥兒幫著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是多大的活兒,比如她掃地的時候,幫著拿個簸箕,她洗腳的時候給遞個毛巾,諸如此類。
二郎說得讓鈺哥兒體會她這當娘的不容易,知道當娘的不容易,以后也能理解他自己娘子的不容易。
鈺哥兒身體不好,父母再愛他卻不能陪他一輩子,早晚會落到人家閨女手里,鈺哥兒若是懂得心疼女人,人家亦會真心待他照顧他,鈺哥兒若把自己當少爺,人家可不是他娘。
“大伯回來啦”周錦鈺脆聲喊了一嗓子,卻是周大郎一臉喜色地走進院子,徑直走到水井邊兒,沖小侄子笑笑,嘩啦彎腰捧了盆里的清水,沖洗手臉。
周錦鈺把自己的小帕子遞過去給大伯擦臉,周大郎又給他塞回去,彎腰抱起侄子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