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潤滑的涼粉兒,筷子一夾顫顫悠悠抖動,可以感受得到的軟彈口感,上面撒了炸酥的黃豆,脆甜的黃瓜丁,還有細碎的小豆干,那湯汁兒亦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清亮得很。
按照店家的說法,放在桶中,在井水里拔一拔,風味更佳,全家都夸贊這家做涼粉兒的手藝絕了,從來沒吃過如此好吃的涼粉兒。
周錦鈺沒得吃。
周錦鈺抬頭瞅他爹。
周一郎“怎么了鈺哥兒”
周錦鈺抿了抿唇,道“沒事,爹。”
他知道今天的涼粉兒是爹特意買給他的,現在不給他吃,亦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為了一點兒口舌之欲,讓爹提心吊膽的,不值當的。
周老爺子看不過去,皺眉道“一郎,給娃少吃點兒不礙事。”
周一郎解釋“爹,鈺哥兒來京的路上就饞涼粉兒,本來今天就是買給他吃的,這不剛才那會兒突然鬧肚子,才沒敢給吃。”
周一郎慌話張口就來,自己的娃自己了解,他篤定兒子不會揭穿他。
果然,鈺哥兒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飯。
周一郎抱過兒子,大手裝模作樣給揉了揉小肚子,低頭柔聲問兒子,“這會兒好受些了嗎”
周錦鈺抬頭看他一眼,沒吭聲。
爹,你有點兒太過分。
周一郎看他抿著小嘴巴,兩側腮幫子氣鼓鼓的,卻仍舊沒拆穿他,像是安撫似得摸了摸兒子的小腦瓜。
娃不宜食用寒涼之物,倒也沒有夸張到一點兒不給吃,來京的路上謹慎那是孩子本就體弱,再加上舟車勞頓,身體可禁不起一點兒折騰,日常生活中大可不必小題大作,過于限制鈺哥兒。
他是生氣兒子太過于遷就別人,就像今天的事兒,鈺哥兒從來都知道他自己的身體,有分寸得很,今天跟著那娃子瘋跑,顯然是不想掃人家的興,強撐。
吃過晚飯,凈了手,周一郎牽著鈺哥兒進了正房一側的西耳房,是一間小書房,和南邊兒讀書辦公的大書房相比,這間更注重情趣娛樂。
這宅子原本住的是武將人家,大抵不太喜文墨,這間當做雜物間來著,周一郎給收拾了出來。
一張寬大到幾乎可以躺下并排兩個人的長條夾榫平頭案,占據了大半個書房的空間,周錦鈺有點兒不理解他爹那樣有品位一個人,怎么不選張小一點兒的,那樣整個屋子的空間都變大了。
不過書案大,亦有書案大的好,桌案上除了文房四寶,還養了兩尾小錦鯉,游來游去活潑得很,魚缸旁邊兒是一盆兒長藤的綠植,藤蔓懸垂到了桌子下面。
書案后面放一張器形優美的官帽椅,再后面是博古架,博古架旁邊立有三足可升降燈架。
家具大部分是原來的主人留下來的,亦有周一郎和大郎在外面買回來的,不是什么名貴的木料,勝在樣式好。
書案的對面兒有一張小榻,榻上擺了小桌和靠枕,可以喝喝茶,下下棋什么的。
周一郎坐上去,把兒子拉到跟前,問他,“你知道自己不能劇烈活動的,對嗎”
周錦鈺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