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武如此神神秘秘,又揮退左右,周一郎知道此人身份必然特殊敏感。
周一郎向來清貴,溫文爾雅,面見皇帝時也未見他失態,為了兄長的病竟然如此激動失態,賀武最后的一絲顧慮也打消了,一邊扶他起來,一邊道
“不瞞你說,那人乃是。”
“乃是什么”周一郎急聲追問。
賀武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頓道“那人乃是前朝之人,非但治好過啞病,聽說還極為擅長治療喘癥。”
周一郎緊盯住賀武,抬手伸出三指,對天發誓道“賀大人憐惜鳳青家人飽受疾病之苦,周鳳青若將今日賀大人之言泄露半句出去,必遭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
古人注重誓言,周一郎雖不信鬼神,可亦不敢拿誓言開玩笑,否則當初小冊子那事兒,他也不會偷梁換柱避開對方要他發誓這茬兒。
他是認真的。
賀武見他竟然發下如此毒誓,苦笑一聲,道“今日既然是對你說了,就不會說半句藏半句,我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在錦衣衛的案卷上見到過此人信息。”
賀武也算是盡了力了,他主要還是可惜周大郎的好資質,亦憐惜周錦鈺這小娃,才冒著風險給了周鳳青提示。
能不能聽懂,就看他自己了的悟性了。
周鳳青再怎么發毒誓,賀武也不敢直白告訴他那人乃是前朝的皇子,或許是自身飽受喘癥之苦,不愛江山愛岐黃,一生醉心醫術,非但治好過啞病,最為擅長的其實是治療喘癥,自病自醫,亦是驚才絕艷之人。
想到這兒,他突然想到那張畫像貌似同周鳳青兒子長得有點兒像呢,賀武甩甩頭,把這無厘頭的念想揮去。
周一郎的心卻是驚濤駭浪般的翻滾,激動到不能自已。
賀武的提示已經非常如此之明顯了,再聽不懂,他就是個棒槌。錦衣衛的卷宗上有此人的信息,錦衣衛歸誰管呀,當然是端王,這世上想要迫親找到那人的除了自己,就是端王了。
周一郎心中明白,端王這條船他是下不來了。
助他篡位么
去你媽的,反正都姓趙,那把椅子誰愛坐誰坐
他只要拿他想要的。
周府小丫鬟過來后宅賀景勝的房間稟告,周大人過來接鈺哥兒回家了。
進來時,周錦鈺剛剛好將了賀景勝的軍,成了最后的贏家,賀景勝不服氣,嚷著“明日再戰”
“那你明日下學到我家來玩吧。”
“對了,鈺哥兒,你爹有沒有同你說過些日子送你到哪個書院上學呀”賀景勝送周錦鈺去前廳,倆人邊走邊聊。
“我還沒聽我爹提起過呢,估計應該是去離家近一些的吧。”
“別呀,咱們附近的學院都沒有好的,好的學院都在國子監那一片兒呢,不如你來我在的書院吧,到時候我罩著你,省得你被人欺負。”
“國子監那不是離著翰林院很近,我爹下衙可以順道接上我呢。”
“還麻煩你爹干嘛,你跟著我回來不就行了。”
“我不干。”周錦鈺呵呵笑,“萬一要是咱倆那天吵架了,我還要厚著臉皮做你的車回家,多不爽,我還是讓我爹接我心安理得。”
“你總是提你爹,咋沒見你說過你娘呀”
周錦鈺一時沒接話,過了會兒才道“你不也很少提你爹。”
“我爹打我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心疼,我娘可舍不得打我。”
周錦鈺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娘也是,我爹其實也打過我一次,不過他舍不得真下手。”
“那你爹可比我爹強,我爹下手可不會客氣”
“我先走啦。”賀景勝話還沒說完呢,周錦鈺已經滑著車從他身邊出溜出去了,他抬頭一瞧,卻是周錦鈺他爹在游廊的盡頭,沖鈺哥兒招手呢。
周錦鈺車子滑得飛快,到周一郎面前猛地踩住剎車,從車上下來,一手扶著車把,一手牽了周一郎的手,“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