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拽過兒子的小手,仔細看了因為練習古琴有些發紅的指節,從床頭的抽屜里取出一小盒藥膏來,給均勻地涂抹上。
他心里有些后悔,小孩子的皮膚遠比他想象中更嬌嫩,他對鈺哥兒的要求好些有些高了。
停是不可能停下來,一旦停下來,前面受的罪等于白受了,得給降低難度,先把簡單的指法給練扎實,有點兒難度的,往后放一放再說吧。
云娘這會兒進來了,看一眼睡得正香的兒子,笑了笑,道“今兒鈺哥兒好像不大高興。”
“嗯,今兒上午練琴可能逼得有點兒緊了,小家伙委屈了。”周二郎收起藥膏,隨口回了一句。
云娘想起兒子學琴簫時的魔音入耳,忍不住說了一句大實話,“我瞧著鈺哥兒對樂器一道好像并不是很喜歡,把時間浪費到這上面倒不如讓孩子”
周二郎抬手打斷她,“小孩子懂什么叫喜歡什么叫不喜歡,他不喜歡的多了,能由著性子就不做么君子六藝,鈺哥兒怎么能不擅長古琴”
“我若有他現在的條件,就算拼著把手指頭彈爛,也要”
周二郎嘆了一口氣,不說了,在兒子身旁躺下,恨恨地咬了下兒子的手指頭,又舍不得真咬,轉過頭兒對云娘道
“鈺哥兒值得這世上最好的,我也總是希望他是最好的那個,世人皆膚淺,看臉,看衣,看才華,看你身上一切高貴的點綴。”
“我何嘗不知他不喜琴簫,不喜古琴,可說是附庸風雅也好,說是修身養性追求境界也好,世人就喜歡用這些東西來定義你。”
“有些看起來無用的東西,關鍵時刻可以救命,前朝”
話說一半兒,周二郎突然想到自家娘子就是前朝遺珠,沒有繼續往下說。
前朝一夜之間全族覆滅,唯有一位逃脫,為何
因為這位身上光環太多,數不清的人愿意為他去死,甚至就連敵軍也舍不得他死。
一曲琴簫鸞鳳來,兩筆勾描化龍去。
說得是就這位的琴藝和畫技,大乾遍地都有其狂熱地追捧著,包括某位敵軍的高級將領。
當然,這位長相也是出挑,遮住那把亂糟糟的大胡子,眼睛和端王、云娘以及鈺哥兒都有相似之處,不過誰也比不上鈺哥兒好看。
“前朝”云娘有些納悶兒,不知道丈夫好端端的怎么提到前朝。
“沒什么,突然想起前朝有位彈古琴不錯的大家。”周二郎不想多談,含糊過去。
朱云娘覺得丈夫的話很有道理,就拿這女孩兒找婆家來說,哪家姑娘身上的頭銜多,就會大受歡迎,選擇的余地就很大,且很容易就嫁入高門。
要不為啥那些官家的小姐們都喜歡搞什么詩會、茶會、賞花會,說白了就是營造名聲呢。
你像自家的蘭姐兒,哪怕二郎現在身居高位,蘭姐兒在婚事上仍舊是被那些世家大族看不起的,雖然沒人敢明著嫌棄,但言談話語間的那種淡淡的鄙視和瞧不起真叫人看得火大。
再怎么過繼到二郎的名下,人家隨便一調查,知道蘭姐兒的母親只是一個農婦,還是和離過的農婦,立即就變了臉。
讓朱云娘更擔心的是蘭姐兒自幼在單純的環境里長大,心眼兒也簡單,就算真給扔到世家大族里,估計日子好過不了。
她的日子不好過,大姑姐那個性子肯定不干,到時候鬧出一堆事兒來,說不定都能成了安京城的笑話,大姑姐向來是好漢一條,不服就干,在周家莊行,在安京城能讓你這么干么
到時候為難的是二郎,說不定連鈺哥兒都受影響,蘭姐兒這婚事還真不能嫁高門,得嫁周家能拿捏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