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處無人的僻靜之處,胡安脫掉身上沾滿雞血的太監服,從腰間掏出火折子,一把燒掉。
他又把亂糟糟披散的頭發用手指胡亂地梳理幾下,扎了起來,翻身上馬去尋周二郎。
周二郎見胡安騎了馬回來,也沒問他馬是從哪兒來的,只問他事情辦妥當了沒有。
胡安一拱手,“大人放心,萬無一失。”
周二郎點點頭。
“尸體怎么處理,有辦法能不留痕跡嗎”
皇城的宮門全被太子的人把守著,不允許任何人出來報信,更不允許人進入。
這小太監必定是從密道之類的地方跑出來的,徐庚現在是急火攻心,等他反應過來以后必定會追查送信之人。
不光他要查,端王的錦衣衛也不會不查。
不管是誰查到自己的頭上,都沒好果子吃。
尤其是端王
胡安顯然經驗豐富,道“大人需要回避一下,別污了您的眼。”
巳時,天光大亮,艷陽高照,端王得到消息時,徐庚已經成功救駕,太子一眾黨羽盡數被俘。
永和帝從昏厥中醒來,雷霆震怒,太子弒父殺君試圖謀權篡位,罪不可恕,即刻推出午門處斬
以太子太傅高弘為代表的一眾參與謀逆者凌遲處死,滿門抄斬,誅連九族。
永和帝的內心前所未有的恐懼,此舉不乏敲山震虎,殺雞儆猴之意,特意命徐庚為主監斬官,周二郎為副監斬。
行刑現場,老幼婦孺哭成一片,不乏和鈺哥兒一樣的稚兒,周二郎遮擋在衣袖下的指節隱隱發白,徐庚的臉色亦沒好到哪兒去。
物傷其類,本質上他們都是皇家棋盤上的棋子而已。
周二郎不由想到了自己剛中狀元那會兒,夢中的情形。
他亦和現如今的高弘一樣,眼睜睜看著家人的頭顱滾了滿地,而自己則被一刀刀凌遲處死,整整天千二百二十刀。
從刑場回來以后,周二郎就病倒了,明明全身滾燙發熱到摸不得,卻冷到哆嗦著打寒戰。
雖然沒有體溫計,但能燒到渾身打寒戰,周錦鈺也知道絕對超過了十九度,甚至四十度都有可能有,因為爹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把秋霜一眾下人支了出去,周錦鈺對云娘道“娘,就像鈺哥兒發燒時那樣,我們倆要重點擦爹的脖頸,腋窩,大腿根這些地方才能有效果。”
朱云娘“娘知道,鈺哥兒先出去吧,別你爹好了,你又發起熱來。”
周錦鈺搖搖頭,不肯“不會的娘,鈺哥兒現在身體好著呢,我幫著娘照顧爹,鈺哥兒生病的時候,爹都照顧鈺哥兒的,鈺哥兒照顧爹是應該的。”
朱云娘無聲地摸了摸兒子的頭。
周錦鈺用溫熱的濕布擦拭周二郎的額頭,脖頸。二郎迷迷糊糊睜開眼,見是他,為防止自己對著兒子呼氣,別過臉去伸手推他,“出去,出去,別跟這兒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