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一郎出了一身汗,身上的溫度降下來不少,周錦鈺放心了。
小孩兒精神一松懈,眼皮就撐不住,小腦袋一歪沾枕頭就睡著了。
周一郎低頭看著兒子睡熟的樣子,小孩兒長長的睫毛安靜地覆蓋在眼簾上,投下淺淺的溫柔弧影,小嘴巴抿著,嘴角微微地向上翹起,像是含了甜甜的笑意,明明七歲了,卻仿佛還帶著三歲時候的奶香味兒,
聽著孩子發出清淺平穩的呼吸,周一郎忍不住伸手將兒子的小手包裹在溫暖厚實的掌心里。
人世間最幸福的時刻莫過于看著孩子熟睡的臉,仿佛一切的疲憊和煩惱都消失不見了。
周一郎忍不住說道“云娘,你說世上為什么會有我們鈺哥兒這般可愛的孩子”
朱云娘“”
她知道一郎是有些自戀,鈺哥兒也的確可愛討人喜歡,可是夫君竟能發出這種靈魂提問,也真是偏愛到家了。
云娘委婉道“麥子別家好,孩子總是看著自家的好。”
周一郎不高興,“天下可愛若得一石,我兒獨占八斗。”
朱云娘好奇,“那剩下兩斗呢”
周一郎瞥她一眼,道“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哥和蘭姐兒不還沒有娃嗎。”
朱云娘“”
周一郎說完自己先咯咯笑了,云娘心說你也知道你過分了吧。
云娘吩咐外間值夜的丫鬟端了溫開水過來給一郎喝,一郎出了一身汗,嘴唇燒得有些發干。周一郎接過來,笑道
“我們鈺哥兒現在有自己的小主意了呢,以前讓做什么就做什么,很乖,現在得看人家自己愿不愿意,調皮得很。”他嘴里抱怨著,眉眼間俱是笑意。
朱云娘笑著接話,“不光有自己的主意,做起事情來也有模有樣,剛才指揮著我幫夫君擦身體退熱呢,娘,你擦爹的大腿,那里散熱快,娘水不要太熱哦,太涼也不行,可像那么回事兒呢。”
云娘又道“當初我們一家剛來京城不久,手里不似現在這般寬裕,只覺那翰墨書院簡直搶銀子呢,貴得嚇人。如今看來,夫君把鈺哥兒送去再正確不過,這銀子不在于花得多不多,在于花得值不值。”
周一郎薄唇含笑,低頭看著兒子。
若論世間最值錢的字是什么,在周一郎這里一定是“爹”
兒子奶聲奶調的一聲聲“爹”叫著,命都愿意給這臭小子。
周一郎和云娘換了個位置,讓云娘挨著孩子睡,他自己睡床側最外面,身體亦背對著娘兒倆。
翌日,立春后的陽光極是慷慨,透過菱花窗照進來,屋子里一片亮堂堂又暖意融融,周錦鈺還沒睜開眼就先嗅到了陽光的味道。
他翻了個身,一骨碌從大床上坐起來,低頭一瞧,身邊的被褥早已疊放整齊,扭頭往窗外一瞅,太陽已經升老高了,他這一覺睡得時間可真夠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