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眼睛,伸了個小懶腰,周錦鈺喚秋霜進來。
秋霜抱著衣裳進來屋里,周錦鈺問道“我爹呢”
“老爺一大早就上朝去了。”秋霜上前幫著周錦鈺穿衣。
周錦鈺聞言皺起小眉頭,“我爹昨晚發熱到半夜,怎地天不亮又去上朝,爹真當他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么”
“卷死算了。”他忍不住氣惱地咬著小牙低聲嘟囔了句。
秋霜雖然聽不懂他嘟囔的是什么,大概也能明白小孩兒為什么發脾氣,安慰道“奴婢知道小少爺心疼老爺,可老爺是官家的人,不能想如何就如何,得按著官家的規矩辦事兒呢。”
“鈺哥兒”
“鈺哥兒”
“白日依山盡,鋤禾日當午”
主仆一人正說著話,窗外廊子下的小鷯哥兒突然歡快地叫了起來。
周一郎吩咐劉三兒把鳥兒馴好哄兒子開心,劉三兒本來還擔心這憨貨不好調教,不成想這只鳥兒妥妥是個小吃貨,周家的伙食好,熟肉末、蛋黃、小米、大米飯就不說了,大冬天竟然還可以喂它吃瓜果蔬菜。
在食物的誘惑下,這只小鷯哥兒可是拼了鳥命,學什么都快,直叫劉三感嘆人不如鳥。
周錦鈺的注意力被可愛的小鷯哥兒吸引,還沒洗漱就先跑出去看鳥了,小鷯哥兒一見到周錦鈺,比見到親爹還親,撲棱棱扇著翅膀落到了周錦鈺的肩膀上。
周錦鈺直以為這鳥兒太通人性,喜歡得不得了,愛憐地撫摸著小鷯哥兒的小腦袋,忙吩咐站在不遠處的劉三兒快快拿食物過來喂它吃。
“少爺,小人養了無憂這么大,比不上少爺您喂了它幾天,這鳥兒喜歡少爺呢。”劉三兒笑呵呵上前,把手里的盛放著鳥食的小罐子遞給周錦鈺。
周錦鈺知道劉三兒有拍馬屁之嫌,不過無憂確實跟他很親近,可能他有動物緣吧,以前養的小橘貓也黏他得很。
周錦鈺屬實是想多了,小橘貓黏他,是因為小橘原本是流浪貓,好不容易有個窩,可不黏他。
至于小鷯哥兒黏他,純屬是動物本能,只有見到周錦鈺的時候,劉三兒才給它吃的,別的時候都餓著,熬著,很快小鷯哥兒就把周錦鈺和它的口糧等同在一起,誰能對自己的口糧不親呢。
不過,在周錦鈺這里卻是很好的,他亦真的很喜歡小鷯哥兒,世上的事那能太較真兒呢,只需品嘗這表層的蜜糖就好了,淺嘗輒止,一切都剛剛好。
似一郎這般通透到一眼就能識別出劉三兒用了手段,人生也難免少了很多樂趣。
所以,云娘但凡有點兒自己的私心他都能看透,只不過看透不說。可生而為人,誰又能無私心,他自己亦有,甚至比云娘的私心重得多,他沒有資格責怪云娘。
他追求的純粹是不可能存在的,他自己清楚得很。
某種程度上,周錦鈺是他精神潔癖的寄托。
另外,對于兒子,周一郎是矛盾的,他既希望兒子聰慧,又不想讓兒子如自己這般慧極必傷,保留一點兒天真和傻氣未必不是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