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燈,房間內漆黑一片,許久后黑暗中傳來周二郎的聲音,“睡吧。”
過了會兒,男人幽幽的聲音又響起“周家主母的位置永遠都是你的,我對你的承諾永不納妾亦會遵守,如果你需要”
“若是你有需要,初一、十五我會到你房里,百年后,百年后”
聲音停頓了許久,“百年后,是否合葬都依你”
只是下輩子我們不要再做夫妻了,這句話在二郎的舌尖打轉,終究是沒有忍心說出來,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淌下,不知是為他,為云娘亦或是為永遠回不去的過去。
他終究是無法欺騙自己,云娘對他的愛里摻雜了太多他無法接受的東西。
朱云娘哭得不能自已,二郎信守了對她的承諾,而她也終于徹徹底底失去了二郎,她無比傷心卻也釋然,仿佛她其實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她知道是對二郎的不信任毀了她與他的感情,可若時光倒流,她大約亦沒有勇氣孤注一擲相信愛情,因為這就是朱云娘。
為了拉攏曲陽盧家這個百年世家大族,周二郎給自己算是搞了個超高難度的活兒,如何同永和帝去說情,他也打怵,他現在手握重權,永和帝對他的一言一行都極為敏感。
與太子謀逆有關的同黨,還與曲陽盧家這種超重量級的世家豪族關聯到一起,怎么想都是送命題。
可他必須得做,他需要世家大族的支持,不但需要世家大族來支持他,他還需要更多的人前來投靠,真正建立自己的班底。
所以,他要做給人看。他周二郎要提拔的人就一定能提拔;他周二郎要保住的人也一定能保住,哪怕是與謀逆大罪有關。
因為心里有事,給兒子講課的時候,二郎就忍不住老走神兒,腦袋都快想炸了,一點兒頭緒都沒有,二郎第一次感覺自己腦子如此不夠用。
周錦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周二郎回過神來,略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對不起鈺哥兒,是先生走神了。”
周錦鈺心疼他,“先生最近來授課總是看上去沒休息好的樣子,是有發生了什么事么,今天鈺哥兒做主,不要先生授課了,先生到榻上來睡會兒。”
二郎心里暖得不行,摸了摸兒子的小腦瓜,“好孩子,先生不累,講到哪里了來,我們繼續吧。”
“先生說慌先生累得鬢角都生出白頭發了。”
“你說什么”
周二郎驚得聲音腔調都變了,“快,快拿鏡子來,拔掉,幫爹拔掉,一根都不要留”
周錦鈺默默把鏡子遞給他,鏡中人面如潤玉,烏壓壓的黑發似上好的綢緞,哪里找得到一根白頭發的影子。
周二郎氣急敗壞,咬牙“你這壞小子,竟敢如此戲弄先生,看先生不收拾你你”周二郎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周錦鈺看著他,早已淚流滿面,走到他面前,像以前無數次一樣,拽起他的衣袖,“又怕老,又愛美得不行,卻一點兒不知愛惜身體,總覺得你自己是鐵打的人,你若累倒了,還不得讓鈺哥兒伺候,鈺哥兒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呢。”
“撲通”周二郎手中的銅鏡應聲落地。,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