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老宅如今已經被保護起來,有專人定期打掃,另外五年前大郎回鄉祭祖時命人新蓋了宅院,以備家里人回鄉祭祖時居住,同老宅一樣,有專人打掃照料。
再次踏入老宅,輕輕推開門扉,水井依然,老樹仍在,葡萄藤也在,甚至大哥多年前砍得柴火都整整齊齊垛在墻角,只是少了雞鴨,少了毛驢,少了人聲
王重禮會辦事兒,知道周二郎回鄉后必定想要宿在自家的老宅,無關條件如何,這是一種人人都有的情懷,畢竟這是周二郎從小長大的地方,意義非同凡響。
在得到周二郎要回鄉的消息之后,他就親自過來監督著工匠對房屋家具進行了修繕打理,即便無人居住,也日日有炭火燒著,防止長期不住人,陰涼潮濕。
另外,東廂房周二郎居住的房屋內,那張一動作就吱扭作響的大床,王重禮想了想沒讓人修,以前的苦方能襯托出如今的甜,不是么。
一家三口重聚在這間門載滿回憶的小屋里,二郎的手撫摸著身下的架子床
彼時云娘賢惠嬌羞,鈺哥兒乖巧可愛,他喜歡一手抱著兒子,一手牽著云娘,他是父是夫亦是他們的天,發誓要讓妻兒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如今他做到了,只是往日的情誼終歸留在了往日。
周錦鈺亦是觸景生情,美人爹年紀輕輕卻守身如玉五年了,真能忍啊,天時地利人和,不如今天就由他做個和事佬,讓兩人重歸于好,周錦鈺先拉起了周二郎的手,又拉起云娘的手。
他想把兩個人的手放一起,云娘的指尖微顫,似是猶豫了一下,最終仍是選擇了后撤,她太過了解周二郎,破鏡重圓,裂痕猶在,二郎容不下這種瑕疵,倒不如似現在這般過得灑脫自在。
這邊周二郎的手后撤得毫不猶豫,郎心如鐵不給云娘留一絲一毫的奢望和念想,本就涼薄淡漠的人,在復雜殘酷的朝堂上摸爬滾打多年,愈發冷酷無情。
可偏偏這種無情和禁欲氣質,讓他比十年前高中狀元打馬游街時更加吸引人。
云娘找個借口出去了,周二郎斥責周錦鈺自作主張瞎操心,周錦鈺好心沒好報,沖他爹甩出一句
“爹喜歡當和尚就繼續當唄,我吃飽了撐的要替您操這個閑心,你們兩口子的事兒又關我什么事兒。”
聞言,周二郎不耐煩沖兒子做了個揮手的動作,那意思大概是有多遠滾多遠,別跟我眼前作妖。”
滾就滾,有本事你別叫我滾回來。
周錦鈺沖周二郎翻了個小白眼兒跑出去了。
一出門兒,跑得太急,卻是差點兒撞上一位姑娘,周錦鈺忙低頭道了謙,正要避開,卻聽那位姑娘道“你就是鈺哥兒吧”
周錦鈺不由抬頭看去,對面的小姑娘十四五歲的樣子,單眼皮,眼睛不大,卻亮得驚人,閃著很有主見的光芒,沖他一爽郎一笑,有種野性又潑辣的美。
“少爺還認得我么”
周錦鈺靦腆的笑了笑,想起當年對方兇巴巴的命令他“周錦鈺,俺叫周春笛。你記住了沒有”
他笑道“離開周家莊的時候年齡還小,只是覺得有些面熟,卻是想不起來姐姐是誰了。”
二妮兒的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悵然若失,又有一些釋然,鈺哥兒長大了,比他爹長得還要好看,他說話還像從前那樣溫柔,溫暖的像是三月里的春風,他烏黑的長發上系了銀色的綢帶,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他仍舊是自己高攀不起,更加養不起的樣子。
二妮兒正想說什么,周二郎從屋里走出來,招呼周錦鈺。
周錦鈺沖二妮兒點了點頭,轉身跑去二郎身邊,沒好氣道“剛才讓我滾,現在又讓我回來,您叫我干嘛”
“陪爹出去走走。”
爺兒倆往門外走,二妮兒大方上前叫了聲“周叔,我來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