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睡了,但毫無困意,有點煩。
說實話,即使被呂昭那個小祖宗坑了一把,賈詡心中的天平也沒有朝著董卓的方向傾斜分毫。
呂昭想不明白賈詡為什么在這個時間點就暗戳戳地背叛了董卓,其實原因非常簡單,她只是暫時陷入了思維定式中,只要稍微換個角度,就能順利且完美地對上賈詡的腦電波。
賈詡并不是典型的官員,他的心態更偏向打工人。
打工人需要的是一個情緒穩定的老板,和一份福利豐厚、上升渠道明了、前途無量的工作。
很顯然,董卓的情緒并不穩定鴆殺少帝與何太后,屠了袁隗全家,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虐殺俘虜以示威脅,放任手下肆意劫掠富戶、淫辱婦女、殺良冒功
罪孽深重,罄竹難書。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慘案,無一不在表明他是個冷酷殘忍、毫無人性的暴徒。
哪個打工人樂意在神經病手下干活啊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想辦法趕緊跑路,避免終有一天火燒到自己身上。賈詡那么聰明,更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跳槽是個技術活,賈詡本來自己安排得很好,猝不及防被呂昭橫插一杠子,定好的計劃全亂套了,還不得不暫時跟著她的節奏走,這讓習慣了將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賈詡感到分外不爽。
就在賈詡思考該怎么給呂昭添點堵,把場子找回來的時候,忽聽“噗”的一聲輕響,雪亮的寒光穿透紙窗,險之又險地擦過他的側臉,“砰”地撞上了身后的屏風。
賈詡“”
“郎君”門被撞開,賈詡的貼身仆從手持刀刃,匆忙趕來,“是奴失職,您可受傷了”
賈詡冷靜地搖搖頭,轉過身,費了點功夫,將深深釘入木質屏風里的暗器,以及掛在暗器上的小荷包一同取下。
仆人的目光掃過繡著精美花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荷包,瞳孔地震,“郎君,這”
哪位女郎如此生猛,竟然用這種差點兒要人命的兇殘方式向他家郎君傳書
怎么想都不可能追到人吧
賈詡捏著荷包,感覺自己握住了一顆燙手山芋。他思忖片刻,將荷包里的信抽出來,先不忙看,而是吩咐仆從點起了火盆。
火焰搖曳,發出細碎的嗶剝聲。
仆人想說什么,又不敢開口,最后只能躊躇著暗暗嘆息。
賈詡毫不猶豫地燒掉了荷包。
死心吧我不會留下任何可以證明我們通過信的證據
解決掉證據,賈詡的心情變得愉快了一點,他左手放松地撐著桌案,右手抖開信,拎到燭光下,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信果然是呂昭寫的,她開頭就大大方方地表明了身份,毫無遮掩的意思。
前面的內容中規中矩,基本都是廢話,以各種花里胡哨的修辭手法對賈詡進行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夸贊,看得賈詡越來越警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果然,最后一段畫風突變,呂昭恢復了人言,簡單干脆地說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小小的麻煩,假如王司徒要給我爹告你的狀,我還真攔不住,你快用你無敵的聰明才智想想辦法,怎么堵上他的嘴。
賈詡“”
你還問我怎么堵
這難道不應該是你要操心的問題嗎
賈詡面無表情地將信也丟到火盆里,燒了個一干二凈,眼不見心不煩。
用早餐時,貂蟬湊到呂昭耳邊,低聲匯報信已送出。
呂昭啃點心的動作一頓,她先探頭看了看太陽掛的位置,確認是在東邊,隨后望向貂蟬,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敬佩。
“辛苦了。”呂昭將盛著肉羹的瓷碗推到貂蟬面前,勸道,“若有下次,姐姐可以白天去送,又不是什么十萬火急的事,還是睡覺更要緊。”
“此乃妾分內之事,女郎言重了。”貂蟬認真解釋,“夜里人少,黑燈瞎火,不容易被發現。”
“好吧。”呂昭搖搖扇子,由衷地說,“但愿文和昨晚睡的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