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昭完全不知道她爹把她的童年趣事跟老狐貍賈詡分享了,她正快樂地走在前往南陽的道路上。
這種快樂還會再持續一段時間,直到她對新ssr的新鮮感消失。
“我有個問題,憋在心里很久了,希望先生能回答我。”呂昭偏過頭看荀攸,眼睛亮晶晶的。
荀攸的聲音溫和好聽,像山間潺潺的清泉“以并州軍的正常行進速度,本該早已抵達南陽。君侯宅心仁厚,一路收攏南下流民,為其庇護,這才拖慢了行程。”
“嗯,舉手之勞而已。”呂昭覺得這句話都快成為自己的口頭禪了。
她只是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看著百姓們餓死在荒野之中,或被賊寇劫掠砍殺,連蔽體的衣物都被搶走,便盡量在能力范圍內施以援手。
荀攸緩緩搖頭,似乎極輕地嘆了口氣,“只有君侯敢說這是舉手之勞。”
有相當一部分和呂昭條件差不多的諸侯,都是恨自家府庫中的銀錢糧食還不夠多,整日挖空心思巧立名目,只為了從百姓貧瘠的收入中再搜刮出一層油水,哪會把腰包里的錢往外撒至于百姓是否會被沉重的負擔壓垮,他們并不關心,也不在意。
絕大多數簪纓世族眼中可以平等相待的“人”,從來都不包括每天為了活下去而努力掙扎的底層貧苦民眾。
“況且”荀攸故意停頓片刻,賣了個關子,直到呂昭將好奇的視線投注過來,他才慢條斯理地說,“攸領蜀郡太守之職,而溫侯官居益州牧,本就是攸的上司。”
呂昭目光閃爍,直勾勾盯著荀攸看了半晌,“撲哧”一聲笑了,“使君好靈通的消息。”
劉焉遣張魯干掉漢中太守蘇固,又假冒匪賊,屠殺朝廷使者,斷絕斜谷道,割據益州。他還私造天子車架、服飾,又聞相士稱吳懿之妹大富大貴,有皇后之命,便做主為三兒子劉瑁提親,將她娶為正妻
順便提一句,吳氏確有皇后之命,只是應在了人家劉備身上,跟劉焉劉瑁沒有半毛錢關系。
種種行為都表明劉焉暗懷自立之心,即使不能取天子而代之,也可憑益州偏安一隅,做個逍遙的土皇帝。
劉協年紀小,不代表他傻,關于益州的報告一封封送過來,他把它們放在一起比對著多看幾眼,自然就全都明白了。
小皇帝既已知劉焉有不臣之心,又豈會讓他稱心如意
直接按死劉焉辦不到,給他添點堵總是沒問題的。
于是小皇帝親手寫下封呂布為益州牧的詔書,又親手將其交予呂昭,中間沒經過任何人。
宮中魚龍混雜,各方勢力都有,小心駛得萬年船。
得到詔書后,呂昭也并未聲張,甚至都沒告訴當事人呂布。
一旦益州牧換人的消息傳出去,心中有鬼的劉焉勢必會提高警惕,下令全域戒備。中原通往蜀地的道路十分難走,等呂布吭哧吭哧挪過去,劉焉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到時進攻方背后沒有堅實的后盾,防守方卻能仰仗全州之力,誰贏面大,誰容易輸,一目了然。
“君侯容稟,”荀攸淡定地拱拱手,“此事乃陛下與攸閑談時無意所言。”
呂昭憋了幾秒,還是忍不住吐槽“恐怕是有意吧”
小皇帝也學精了一點,可能是從荀爽處得來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