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喊殺聲、凄慘的嚎叫、兵器相撞的脆響、烈火在風中燃燒的嗶剝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揉成亂七八糟的一團,被并不算厚實的木門過濾掉一部分后,再飄進船艙內,有種朦朧的不真實感。
黃猗懷疑自己還沒睡醒,仍然困在一場噩夢中,要不然怎么解釋外面的騷亂怎么解釋忽然出現在他床塌邊的女人
那是個很美的女人,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在面對她時,以他的文化水平,除了“美”這種最純粹直白的字眼外,竟然想不出更加精妙絕倫的形容詞。
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禮貌地上前打個招呼,打聽一下她的身世,或者干脆直接把人“帶”回府。
但現在他只能以一個非常不體面的姿勢蜷縮在榻角瑟瑟發抖,恐懼地盯著她和她手里寒光凜冽的刀。
“想必只有深受倚重的官員,才會被派來押運糧草吧”貂蟬的聲音并不甜美,有股吹奏洞簫時嗚咽低沉的韻味。她笑了笑,眼神溫和,語氣也溫和,說出來的話卻莫名令人心生寒意,“黃都尉啊如果我沒記錯,袁公的女兒就嫁了一位姓黃的郎君。”
黃猗很想否認,但他慫,他不敢。
“看來就是你了。”貂蟬點點頭,正欲前行,身后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砰”的一聲悶響,門被人用力推開了,一位衣衫凌亂、未曾著甲的士兵沖進來,氣喘吁吁地喊道“黃、黃都尉外面”
看清房間內的狀況后,士兵的聲音戛然而止。
貂蟬頭也不回,抬手甩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在士兵呼救前結果了他的性命。
黃猗絕望地閉上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放心,我不會殺你,”貂蟬打量著黃猗的眼神像在看一塊金磚,“你的身份很有用,女郎或許會喜歡。”
片刻后,貂蟬拖著昏厥的黃猗出門,碰上了來清點人數收尾的張遼。
張遼的視線掃過麻袋般癱在地上的黃猗,眼神困惑不解,“你這是”
“他是袁公路的女婿。”貂蟬簡單解釋,“袁公路僅一子一女,對這兩個孩子非常疼愛。”
張遼瞬間了然身份不低的俘虜,可以換錢
“你怎么知道”他稍微有點奇怪。
“之前在宛城時總跟母親參加宴會,聽鄧老夫人說的。”貂蟬回答,“袁公路還在南陽時,來氏有意與他結親,但是他看不上來家的女郎,把來老爺子氣得不輕。”
緊接著兩人回憶起了袁術曾想為兒子求娶呂昭的事,氣氛瞬間凝滯。
他們就保持著相同的不開心狀態,沉默且動作粗暴地把黃猗抬了出去,跟其他人匯合。
長夜已經過去,東方微微泛白,天要亮了。
負責押運糧草的官員黃猗早早被擒,全程未曾出現,失去主心骨的袁軍士氣低落,再加上被征發來的民夫們本就不情不愿,見狀趁機大批大批地逃跑,其他人受到感染,要么跟著逃了,要么扔掉武器放棄抵抗,即使有幾個都伯拼力拼殺,終究不敵兇殘的并州精銳,無力扭轉敗局。
張遼立在河邊,看著熾烈的火苗漸漸從船艙內躥上甲板,確認這批被運輸的糧草都燒干凈了,這才下令撤退。
“袁公路屯糧的地點離這兒不遠,”貂蟬追上張遼,低聲道,“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