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溫柔地落下,給萬物鍍上一層淺淡的銀光。四周萬籟俱寂,除了照明的火把在嗶剝燃燒少外,還能聽到不知名的小蟲子在濃密的草叢中斷斷續續地唱歌。
這座偏僻的小房子位于整座水寨的地勢較高處,站在這兒幾乎能將整個寨子的風光收入眼中。呂昭只看了一眼,就被甘寧高大的身軀擋住視線,他催促道“快點走。”
“這么著急啊”呂昭笑道,“你不會是要把我關起來吧”
甘寧半張臉被火把照亮,半張臉落在黑夜的陰影中,火光隨風搖曳,將他的臉色映得陰晴不定。他猛地俯下身逼近呂昭,做了個鬼臉,咧嘴一笑,陰仄仄地說“啊,你猜對了。”
呂昭淡定地把甘寧推開,“幼稚。”
岸邊停著不少船只,兩人上了其中一艘,甘寧揮刀砍斷系船的綢緞,用竹篙探入河底一點,小船便在碧波中輕盈蕩開。
整套動作行云流水,有種順暢的美感,但呂昭的注意力基本全在被砍斷的綢緞上
“浪費啊”她痛心疾首,“你用什么系船不好,非要用綢緞”
“我有錢,”甘寧先條件反射懟了一句,緊接著微微一怔,也露出了心疼的表情,“操,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呂昭敏銳地捕捉到了破綻,她用閑聊的口吻隨意問道“為什么要改你破產了買不起綢緞了破產就是失去全部財產”
“我懂,就像你一樣。”甘寧說。
呂昭“”怎么還帶回旋鏢攻擊我的你才破產了,你全家都破產了
“我破產怪誰”她幽幽地問。
“怪你自己經營不善。”甘寧狡黠地一笑。
呂昭用手揚起一捧水往后甩,潑了甘寧一臉。
甘寧倒也沒生氣,只“嘖”了一聲,“勁兒還挺大。”
路上遇到了不少巡邏隊,每個隊伍都盡職盡責地靠過來試圖盤問一番,并在看清楚撐船的人是甘寧后發出統一的怪叫“大統領怎么只有您一個這太危險了請務必讓小人送您回去”
“去去去”甘寧就像驅趕小雞一樣把他們都趕走了,“該干嘛干嘛去用得著你們送”
只有一支隊伍眼睛很尖,看到了靠在船篷里閉目養神的呂昭。他們紛紛朝甘寧擠眉弄眼,露出曖昧的笑容,沒等他開口驅逐,就掉轉船頭飛快地跑掉了。
甘寧罵人的話憋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只得悻悻地咽了下去,小聲嘟噥“可惡的小兔崽子們。”
小船最終停在了一處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房屋前。
甘寧下意識掏出綢緞,正要系時總算反應過來,把緞子重新疊好,整整齊齊放回去,然后彎下腰在地上尋摸了一截麻繩。
系好船,他抱著胳膊看那段繩子,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實在是太丑了,但想起家里的財政開支,他只得長嘆一聲,扭開臉,眼不見心不煩。
“到啦”呂昭揉揉眼睛,扶著船篷迷迷糊糊站起來。
甘寧怕她一腳踩空,伸手扶了她一把,“到了。”
“這是哪兒”呂昭問。
甘寧回答得非常干脆“我家。”
呂昭“”
“怎么”甘寧打開門,一手撐著門框,回頭道,“進來啊,還是你想睡船上”
“我覺得睡船上也不是不行,我不挑,”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呂昭還是跟著進去了,“你是不是居心不良”
甘寧關上門,背靠著門板,視線自然垂落,打量著呂昭挺拔的背影,他嗤笑一聲“你非要留下的時候怎么不覺得我居心不良”
“你說的有道理。”呂昭徑直走向內室,“砰”地把門關上,隔著門宣布道,“床歸我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