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該怎么辦于禁的腦子瘋狂運轉著,試圖找出一條兩全的退路。
“我父攻打陶恭祖,乃是因為他遣刺客殺害我祖父。”沉默了半晌的曹昂開口了,他的表情十分嚴肅,“血親之仇不共戴天,不報枉為人子、人孫。君侯可要阻攔”
兩漢十分注重孝道,東漢末年時,已經到了有點瘋魔的地步。曹嵩死在徐州境內,別管是不是陶謙干的,他都脫不了干系,這等于是給曹操送了個絕佳的出兵理由,為父報仇的口號打出去,曹軍的士氣都能因此獲得極大的提升。
誰阻攔一位孝子為父報仇,誰就是不孝,上至皇帝,下至黔首,都要唾罵這種人的。
呂昭如果敢承認,她的名聲會受到不小的損傷;如果不承認,她還有什么理由攔在這兒
“大公子一片孝心,令人動容,我又不是禽獸,怎么會阻攔您為祖父報仇呢”呂昭挑眉,“據我所知,陶恭祖此刻正屯于東海郯縣,您調個頭往北去,要不了幾天就能看見他了。”
曹昂“”這人怎么不按套路走啊
“哦,”呂昭拍了拍腦袋,做恍然大悟狀,“難道是大公子軍中沒有靠譜的向導,才迷路至此,需要我送您一程”
“又或者您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呂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直勾勾地盯著曹昂,眼神冰冷肅殺。
曹昂被看得下意識打了個寒噤,同時也體會到了跟于禁相似的憋悶感。就在這時,斥候送上了一份最新情報,稱不久前取慮城門被打開,有一支兵馬疾馳而出,正向著這邊趕來。
取慮城那點留守的士兵戰斗力未必有多強,之前曹昂率兵路過時,他們只敢躲在城墻后面裝死。但呂昭在這兒,情況就不一樣了,他很可能會陷入被雙面夾擊的被動境地中。
此地不可久留。曹昂迅速做出決定,他刻意忽視了呂昭變臉后的威脅,拱手道“多謝君侯好意,此乃昂家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那好吧。”呂昭遺憾地揮了揮手,“大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帶著壓抑的憤怒與不甘心,曹軍一批一批地撤走了。
堅持斷后的曹昂回頭看了一眼呂昭,年輕的紅衣女郎正如她所說的那樣,一直守在馬槊邊,沒有退半步。
她身后列隊待命的玄甲騎兵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但所有人都清楚,那里存在著一堵堅不可摧的鐵壁。
陳應被狂奔的戰馬顛得東倒西歪,他沒有絲毫怨言,這點小小的不舒服與被青州兵肆意屠殺的睢陵百姓們的痛苦相比,實在算不得什么。
青州兵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徐州境內的所有人了,曹操不接受他們的投降,城破之后,結果唯有死亡。
既然怎樣都是死,那就跟他們拼了
但拼也得講究策略,看準時機,而不是盲目地壓上所有籌碼。
陳應選擇在此刻出兵,就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他賭呂昭是來幫忙的,而不是來趁火打劫的。
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被派出去探路的斥候狂奔而回,還帶來了一位全身覆蓋在重甲之下的精銳騎兵。
“君侯想向您借一間寬敞的屋子,”騎兵開門見山,語氣恭敬,“我們有一隊同袍身受重傷,生命垂危,須得盡快醫治。”
陳應正色道“若不嫌棄,在下的府邸任憑君侯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