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陽郡的面積并不大,從湖陸縣到距離它最遠的、坐落在大野澤邊的巨野縣,也就大約一百六十里,以并州鐵騎的速度,輕負重的條件下一晚上肯定能溜達完。呂昭不需要跑那么遠,所以時間完全夠用。
以呂昭如今的身份,其實不太應該冒這么大的險,她與兗州士族的聯盟比當初跟曹操的合作關系還要塑料,一旦她在兗州境內遇險,對方來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作為統帥軍隊的將領,呂昭認為自己必須得提前熟悉很可能會成為戰場的區域,否則很容易被敵人利用信息差設計踩入陷阱中,使己方士兵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畢竟再怎么研究地圖,也不如親眼所見。
一路上,呂昭不斷地通過系統掃描錄入沿途地形,從而生成精度更高的地形圖。可靠的向導的帶領下,他們避開敵軍斥候巡邏的區域,漸漸深入。
繞過方與縣,來到濟水邊上,呂昭宣布暫且停下休整。她叫來向導,向他詢問河對岸的情況。
“那邊是亢父縣的方向,”向導說,“您想過去,得等白天,夜晚不行。”
“為何”荀采好奇地問,“因為沒有渡河的船嗎”
不等向導回答,呂昭輕聲道“因為那邊有很多沼澤。”
向導拱拱手,“正如使君所言。”
從亢父到湖陸的通道被稱為亢父道,是兗州進入徐州的通道之一,曹操上回攻打徐州,走的就是這條路。另一條路名為泰山道,之前曹洪協助被曹操策反的泰山四寇攪亂東海郡,但被關羽打退了,走的就是泰山道。
遁甲開山圖曰“泰山在左,亢父在右,亢父知生,梁父主死。”指的就是這兩條路。
亢父、高平、湖陸一帶屬于泗水谷地,地勢很低,常鬧水患,時間一久,就形成了大面積的沼澤,僅靠亢父道正常往來。正史上到了明朝時期,這一片漸漸形成了湖泊。
這種地形無疑給攻城曾加了難度。
但倘若是水量豐沛的夏季,或許可以嘗試使用水淹之計來圍困城池。
呂昭若有所思。
新的一天到來了。
這一天與往常似乎并沒有不同之處,呂虔用了飯,在妻子的嘮叨中離開家門。屬下照例匯報了與邪惡鄰居相關的新聞對面又在組織練兵活動,聲勢浩大,甚至能隱約看到騰天的塵霧。
說是新聞,其實半點不新鮮。自從呂虔被曹操派往湖陸縣駐扎,他就能隔三岔五收到“并州軍出動”的情報。剛開始呂虔如臨大敵,以為并州軍要入侵兗州了,趕緊吩咐全城戒備,所有人嚴陣以待,然后分別派出斥候,一隊給曹操報信,一隊渡過泗水,小心觀察敵情,最后確認并州軍壓根兒沒有開戰的意思,人家就只是單純的練兵而已。
有毛病吧練兵搞那么大動靜呂虔絞盡腦汁回憶出畢生所學的有關辱罵的全部詞匯,在心中輪番痛斥呂布、呂昭和張遼。
這么來來回回折騰幾次后,呂虔漸漸習以為常,接受了“鄰居有錢燒得慌且武德充沛”的設定,湖陸的守軍們也在反復的刺激中逐步學會了無視。
根據好事者的觀察,對面并州軍的練兵時間并不規律,有時連續一個月都在訓練,有時兩三個月沒有動靜。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根據什么標準決定的。
一成不變的重復日常很容易給人一種安逸的錯覺,呂虔悄無聲息地落入了錯覺編織的陷阱,當并州軍真的來襲時,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難以置信。
并州軍的先鋒仿佛神兵天降,沿著泗水順流而下,忽然殺出,趁守軍混亂之際搶渡上岸,與之交戰,將之團滅,而后整頓兵馬,朝城池氣勢洶洶沖來。
他們怎么會從上游過來上游可是我們的腹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