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煙尷尬道“抱歉呀。”
她也沒有想到這點。
晏殊也只是氣了會兒,隨后道“行吧,你說的這些也是事實。”
靖康之恥后,文化南移,應天書院哪怕一直位列古代四大書院之一,卻再難出現北宋時期的繁榮鼎盛。
可不管未來如何,姜煙卻笑著站在應天書院門口說“兩位先生在應天書院做的一切,史書和百姓都不曾忘記。”
范仲淹在這里整飭學風,晏殊也為學子們解惑講課,一時間應天書院名聲大噪,許多學子從四面八方趕來。
應天書院成為中州第一書院。
但晏殊在這里的時間也不長。
他本就沒有犯什么大錯,無論對劉太后還是對宋仁宗趙禎,晏殊都是能臣,是忠于大宋的。最重要的是,晏殊有才,無論是仁宗還是劉太后,都需要他。
晏殊走的那天,黃昏染紅了大片天空,都說殘陽如血,應天書院的學子原本計劃好都來送他,只是晏殊不愿,打算趁著黃昏時分悄悄離開。
“你有高才,心性堅定,朝廷如今最缺的便是你這樣的人才,莫要著急,前路且長,只等著罷”晏殊拍拍范仲淹。
他最不后悔的便是在應天府結識了范仲淹。
晏殊坐上馬車,黃昏下馬蹄聲噠噠,馬車里傳來晏殊的聲音“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1
姜煙上前一步,走到范仲淹身邊,輕聲念著晏殊的那首浣溪沙“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終將再見。”范仲淹雙手背在身后,還是那副老農的打扮,樸實無華得讓人根本看不出來,這人平日里是在應天書院給那些學子們講課的老師。
甚至想不出來,也是這樣的范仲淹,還會盯著學子的學風。
簡直就是一個翻版的教導主任。
姜煙跟著范仲淹回應天書院。
她是跟著晏殊來的,如今晏殊離開,下一次就是要跟著范仲淹一起離開這里。
他們走在黃昏下,橘色的夕陽潑灑在整個應天府,前面的書院大門旁的樹葉好像也被染紅了。
“先生,我來時曾問過同叔先生一句話。”姜煙腳步輕快的往前跳了幾下,雙手背在身后,轉身倒著走,面對范仲淹說“我問同叔先生,為什么你們與我從前見過的其他朝代的官員都不同。”
范仲淹捋須淺笑“那你現在明白了嗎”
姜煙想了想,比出一個“一點點”的手勢“好像有點頭緒了。”
“那便繼續看。”范仲淹也沒有直接回答姜煙,只說“沒有什么比你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用心感受到的還要真實。”
這話很常見,可在這片夕陽下,還是讓姜煙認真的點頭。
公元1028年,范仲淹在晏殊的舉薦下回到開封,做了一名秘閣校理,負責皇家圖書的整理。
晏殊原本只是想給范仲淹一個踏板,讓他在為母守孝的孝期滿后,仕途可以更平順一些。
只是,晏殊怎么也沒想到,他這請來不僅是個有才華,心性堅定的能人,還是個冷不丁就上疏奏議,懇請太后還政的愣頭青。
上書內廷,石沉大海。
范仲淹仿佛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一般,直接上奏太后。
太后不予理會,范仲淹又寫一封上書內宮。
氣得晏殊下了朝就拉著范仲淹到角落里去。
一個紅袍,一個綠袍,站在角落里不知道有多顯眼,還以為沒有人能看到他們。
晏殊把笏板往腰帶上一插,擼起袖子盯著面前還一臉茫然誠懇的范仲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