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弟子震驚時,他卻想的更多。
他起身遙望當年的長坂坡,似乎看到了三國時猛將張飛一聲喝斷當陽橋的那幕,喃喃道:“而今這天下想要造反的又何止歐陽野一人呢?
端王、慶王兩黨相互征伐,至百姓安危于不顧;三大邪教趁勢而起,霍亂四方。
如此形勢,這大虞的江山顯然已經走到末路了。
當年秦失其鹿,群雄逐之;而今大虞失了人心,江山將傾,群雄死期不是很正常嗎?”
這話,龍泉道人并非說給旁邊弟子聽,而是說給自己聽,似乎是讓自己放下什么。
說完一陣沉默后,龍泉道人才驀的轉身,對這弟子道:“傳令下去,即日起我玉泉觀開始封觀。除采買人員外,任何弟子不得外出!”
這名弟子驚訝于龍泉道人這話,卻也不敢問為什么,當即應道:“是!”
夷陵府城。
上任才半年多的夷陵知府賈智化神色憂慮、步履匆匆的來到了參將府上。
住在這個掛牌沒多久的參將府中的是原夷陵府的游擊將軍薛鳳,投靠慶王黨后得到提攜,這才升到參將的位置。
當然,薛鳳這個參將端王黨是不認的。
薛鳳名字聽著像女子,實際上卻是位虬髯大漢。
賈智化到來時,薛鳳正在喝著美酒、吃著牛肉、觀美人跳舞,享受人生,好不愜意。
見此,賈智化眼中閃過一抹陰沉之色,旋即便重新掛上焦慮,叫道:“哎呀,我的薛將軍,外面的事都鬧得這么大了,你怎么一點都不急呢?”
“急什么?”薛鳳嚼著牛肉,絡腮胡上沾滿了油漬。
賈智化道:“薛將軍沒聽說嗎,那個乾幫都快要將我們夷陵府的盜匪收編完了。據我所知,單是其土行旗幫眾,便有數千人之多,且其中多甲士、弩手。
聚眾如此之多,又私藏如此多的甲胄、強弩,那乾幫顯然是要蓄謀造反。恐怕待其將那些盜匪完全收服后,就會來打破府城。到那時,你我可如何向顏大人交代?”
薛鳳聞言吃牛肉的動作沒停,卻白了賈智化一眼,嗡聲道:“就算知道這些,我有啥辦法?
夷陵府綠營就我一個真氣境武者,可前些日子歸附乾幫的錦屏寨九幽三位真氣境了。
另外你也說了,乾幫的土行旗都有數千幫眾,而且兵甲也好。可我們綠營就一千多弟兄,其中一些還是最近才招攬的。
高手不如對方,人數不如對方,兵甲不如對方,難道你要我帶著綠營弟兄去找乾幫送死?”
賈智化被薛鳳反駁得幾乎啞口無言,臉色愈加愁苦,最終唉聲道:“這···這,總不能對方打過來時,我們直接逃了吧?”
這時薛鳳卻忽地放下牛肉、酒杯,面帶莫名笑容地看著賈智化,道:“知府大人,不如你去跟乾幫的人說一說,就說咱們是慶王的人,而慶王很快就要登基做皇帝了,看能不能招降他們,咋樣?”
聽見這話,賈智化不由面上微抽。
心道:這個薛鳳,看似粗魯,其實鬼精鬼精的。不僅對外面的形勢完全知曉,而且好像算到他要來勸說,現在竟然反過來借機提議讓他去勸降。
不過,借用慶王的名義勸降倒不是不行。
就算不行,也可以退一步讓乾幫有所顧忌,不敢來攻城啊。
至于為什么是借用慶王名義?
因為不論是薛鳳還是賈智化,從來都把自己真正看作慶王黨的人。
他們就是大虞官場的墻頭草,哪邊看著有優勢,他們就往哪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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