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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前幾次經驗,這次登錄的目眩感沒有那么強烈。
北條夏樹閉了閉眼睛,秒后便恢復過來。
他一把摘下自己那愚蠢的悲傷蛙頭套,隨手丟到沙發上,頭套咕嚕嚕滾了幾圈,悲傷蛙的大眼睛盯著天花板。
“我來了”他對黑澤陣說。
黑澤掀起眼睛,淡淡掃他一眼,隨口應了一聲。
時值黃昏,整個客廳仿佛浸泡在橘橙色的光海中。他仿佛并不在意有人突然出現,注意力重新放回手頭的工作上,任窗外闖進的暖調光線勾描著側臉線條,眉骨低斂藏鋒,銜著高挺的鼻梁,柔和色調也并不能他長相自帶的攻擊性減少半分。
北條夏樹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走回收納架旁邊,動動手指,將那本紅皮書抽出來,問“我可以看看嗎”
黑澤陣“哦。”
他問“這是你之前在睡前常看的那本嗎”
黑澤陣“嗯。”
得到肯定的答復,北條夏樹反倒有些納悶。
是看得太慢,好幾年下來終于看完了嗎還是反復地看,時間一久,覺得膩味了
之前明明放在床頭,為什么突然擱置到客廳來了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沒有第一時間翻開,而是先將這本書的外形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書名完全沒有聽說過,有可能是只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作家寫的,書名不知所云,北條夏樹猜測這是本晦澀難懂的意識流文學。
手腕翻轉,打量的視線也跟著移動。
正面、背面、書脊
翻至整書側面,看到書頁狀態的時候,他愣住了。
一本新書,剛從書店里買回來的時候,因為從未被人翻開過,書頁平整無變形,每一頁緊緊相貼,它總是顯得要稍微“癟”一些。
而翻閱久了,書頁之間的間隙變寬,側面看起來也就沒有那么平整,顯得松散,稍微鼓起來一些。
這本被黑澤陣鐘愛幾年的睡前讀物,從書頁側觀察,只有前13的部分是松散的,后23的部分平整至極,顯然,主人反復閱讀前面的分之一,從來沒有翻到過后半本。
北條夏樹試著速翻了一下后半部分。
書頁快速翻動,一小陣淺風隨之撲面而來,他聞到淡淡的、嶄新的油墨味。
淺淡的油墨香氣,勾起回憶。
趴在床上認真看書的小呱。
對他遞出手的黑澤陣。
他想起前些天和對方說過的話。
我們十天沒說過話,但實際上,我這里只過了天。
黑澤陣是怎么回答的
“早就知道了。”
北條夏樹的游戲時間有跡可循,剛下班回到家、每晚睡前,以及偶爾的上班摸魚。
如此長久的相識,足夠一個敏銳至極的殺手捕捉到規律了。
他早就知道了。
北條夏樹凝視著那本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想“我也早該知道的,他根本沒有閱讀習慣。他”
他反復翻閱對他而言無聊透頂的書,以此作為掩飾,佯裝漫不經心。
早就從相處中估算到natsuki什么時候會上線,他在合適的時間開第一頁,深夜突如其來的觸碰、收到手機消息,給出一點被打擾的反應;假如natsuki沒來,也不愿再裝模作樣地看下去。
由此,書頁常常停在13處,他從來都讀不到后半冊。
從相識的第一天開始,黑澤陣那充斥著掠奪與占有的本性從未改變過,可這樣的人,也會將自己隱秘而微妙的期待掩進書頁。
和所有獵手一樣,頂級掠食者也有失手的時刻,他的目標是心情無常的玩家北條夏樹,突然不想玩、工作太忙、被其他有趣事物吸引,都是十分常見的情況。
于是,常常落空,常常一無所獲。
他一直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