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北條夏樹困得要命,并不出意外地發起了低燒。
他睡得混混沌沌,恍惚間經歷無數光怪陸離,像是眼前有一個不停旋轉的魔方,魔方每轉過一面,就會播放不同的影像。
像是系列電影中剪出的片段,一幕幕,都是不同年紀、不同裝束的他與黑澤陣。
穿著制服的男高中生夏樹,一路小跑過馬路,拍了拍銀發女孩的肩膀“琴子,早上好。”
琴子抬起綠眸,瞥他一眼,冷淡地點點頭。她的頭發很長,五官立體,面容雌雄莫辨,渾身上下浸著疏離而單薄的少年感,不沾半點女性氣質。
看到這一幕的北條夏樹“”
死去的記憶在夢中也要攻擊他。
眼力不佳的男高中生和琴子背影漸漸走遠了。
畫面旋轉,又播放一段披上全新人物設定的黑澤與夏樹。
“原來是平行世界。”正在觀影的北條夏樹若有所思,“書可以影響千萬平行世界,我作為書的持有者,也擁有影響平行世界的能力。”
由于平行世界的他做了手腳,kier琴酒以手游旅行青蛙的形式和他聯系在一起,那個doki記不清名字的美少女游戲中的攻略對象琴子,也同樣如此。
目前播放過的平行世界影像,與北條夏樹的親身經歷差距很大,所以明明是自己的臉,卻缺乏代入感。
他看別人的故事,津津有味。
魔方不停切換著,又轉過一面。
終于,令北條夏樹覺得熟悉的畫面出現了
少年夏樹捏著一枚黑色耳墜,伸手釘在黑澤耳垂上,彎起眼睛“現在我們扯平了。”
青年夏樹坐在沙發上,面對著黑澤,神情平靜,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我想脫離組織。”
屏幕外的北條夏樹“”
青蛙組織還是別的什么亂七八糟的組織
可惜,那位北條夏樹不是稱職的演員,場景一幕幕跑馬燈般閃過,像迅速翻動書頁,只聽嘩嘩作響,電影已然走向尾聲。
書被打開,北條夏樹執起鋼筆,寫了幾行字。
鏡頭沒有給全景。由此,只能看到最后一小截文字
“再次相遇。”
接著,他合上書,將它交給身側友人。
那位看不清面容、穿著黑風衣的友人,伸手接書,紅圍巾下擺隨著動作蕩開一點弧度。
熒幕驟然熄滅,歸于一片死氣沉沉的黑。
現實中,北條夏樹漸漸轉醒。
醒來的過程,如同從水中起身,水珠一粒粒從身上剝離,做過的夢也像水珠那樣漸漸脫落,七零八碎。
等他睜開眼睛時,先前看見的那些清晰如電影的畫面,其實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但隱約記得,是另一位夏樹的愿望,讓他與黑澤實現跨次元相遇果然,這是來自于他自己的禮物。
“還得是我最懂我”
北條夏樹這么想著,露出一點心滿意足的微笑。
然而,笑容在他翻身時驟然消失。
動一下,渾身疼。
腰、小腹、大腿酸脹的痛感,并不強烈,但十分鮮明,像刺在皮膚上的針那樣,不停提醒他回憶白天發生的事情。
除此之外,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使不上力氣。
他反手貼了下額頭,十分熟練地做出判斷是低燒。
北條夏樹具有豐富的感冒發熱等小病經驗,不甚在意地打了個哈欠,看眼手機時間換算到橫濱,這個工作日也過去一半,既然如此那就不去上班了,好好歇上一天。折算到這里,能休息兩三天。
他理所當然地做了翹班決定,又闔目小睡片刻,不知過去多久,被黑澤陣推門的聲響吵醒。
銀發男人在他床頭坐下,外套殘存著些許戶外的味道。
隨著對方伸掌的動作,袖口貼過來時,那種清透冷冽的氣味,則更為明顯。
北條夏樹偏頭,躲開了黑澤的手。
“別碰我。”他懨懨地說,“你好煩,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