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欣喜“啊,真美呀”
半分鐘后,北條夏樹坐穩了,開始瘋狂搖晃樹枝。
花葉毫不吝嗇地抖擻下來,窸窸窣窣,掉了一地,他們看不見他,只發現樹枝震動幅度大到離譜。
行道樹半夜抽風,藍花楹秒變打人柳,配合夜黑風高,這場面詭異得要命。
年輕女人哆嗦了下“涼乃君,感覺有點我、我們走吧”
男人同樣神情慌張,強裝鎮定地說“好、我們去那邊看看”
兩人腳步由慢轉快,拔腿飛奔。
北條夏樹樂了一會兒,盼著能再來幾個人給他嚇嚇。
不過現在著實太晚了,十幾分鐘過去,行人都沒幾個。
他也不覺得掃興,靠著樹干,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假寐。
年紀小、還住在森先生家的時候,民居街道邊上,就有幾棵藍花楹。
淺粉的春櫻謝了,淡紫色的花樹接替它,成為初夏的點綴。
也是一個稍顯悶熱的夜里,年幼的北條夏樹戴著小黃帽,走過某棵樹時,若有所感地抬頭。
一只綠眼睛的長毛貓,坐在樹枝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專注、認真。
那應該是只緬因,長得威風漂亮,大概率是跑出來的家養貓。
貓這種生物,分明喜歡觀察人類,可人一旦湊近,又會迅速逃走。
于是那一次,北條夏樹沒有試著接觸它,多看了幾眼,就離開了。
今晚月光很亮,照得花樹如同一片如夢似幻的紫霧,他被藍花楹擁簇著,皮膚透著瑩瑩的白,風一來,那柔軟的額發服帖地吻著臉側,眼睫也跟著發顫。
黑澤陣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他漸漸放慢腳步,卻沒有立刻走過去。
鬼使神差的,站在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抬頭看著夏樹。
不知過了多久,反倒是北條夏樹先發現他。
“你來多久了”
他不無驚訝地想,原來這個時候走路就完全沒聲音了嗎
黑澤陣頷首,語氣淡淡,咬字卻暴露一絲莫名的怒氣“為什么在這里”
北條夏樹“。”
他不久前才說過“那我就在你門口睡覺”,本以為天亮了再回去也沒事,沒想到這么快就被發現偷跑了。
然而,黑澤陣的惱怒,卻不是因為夏樹心口不一的行動。
將近兩個小時,他將這片街區尋了個遍,幾乎快要放棄了,卻突然看到某個沒心沒肺的人在樹上躺著,神情悠閑。
這一瞬間,殺了他的心都有。
“我。”北條夏樹觀察著對方的表情,謹慎地將那句那你為什么在這的反問吞下去,就著剛才記起來的童年往事,胡說八道,“我上來抓貓,有只很漂亮的貓。”
銀發少年抬起眼睛,月光將他翡冷的瞳孔照成冰綠色。
他問“貓呢”
北條夏樹“跑了。”
這毫無誠意的搪塞,令他看起來更生氣了,又有轉身就走的意思。
北條夏樹連忙喊住他“等等”
黑澤陣“干什么。”
“我”他想了想,用誠懇的語氣胡說八道,“我只會爬樹,不敢下來,你幫幫我。”
怎么可能,哪有人只會爬不會下,那是蠢蛋中的蠢蛋。
然而,黑澤陣,沒有懷疑這個說辭的真實性。
他對著夏樹伸出手臂“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