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沒丟,一路提著袋子往回走。
今晚不如昨夜悶熱,月明星疏,夏風在空氣中汩汩流淌,時不時打著卷,拂過人臉。
又路過長著藍花楹的小徑,地上的紫色花片,像星星點點的碎琉璃。
北條夏樹看了眼月亮,再低頭看自己的手指,若有所感“我應該要走了。”
黑澤“哦。”
“下次見面,要很久以后。”他說,“要好幾年,你再等等我吧。”
黑澤陣“自作多情。”
北條夏樹深知他嘴硬,完全免疫那冷冰冰的語句,滿不在乎地笑了下。
他一邊想著“不能劇透未來”,又一邊無法抑制心愿得償的喜悅,并迫切地想將它分享給另一個人。他的分享欲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旺盛。
想了半天,夏樹只是說“我們馬上就會真正見面的。我的愿望,很快就要實現了。”
說完這句話,忽然起了陣風。
花枝搖曳,葉片嘩嘩作響,蓋過不知疲倦的蟬鳴。
黑澤陣察覺到什么,回頭瞥了一眼。
風聲消熄時,人影也跟著徹底消失了。
這一幕沒有讓他的表情發生絲毫變化,他接著往前走。
幾十米后,路邊立著一個垃圾桶,黑澤抬手,毫不留情地把那袋黃油土豆丟掉。
黑澤又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
指間還殘留著黃油香氣,以及土豆特有的、粉糯的氣味。
令人作嘔。
他找到附近的露天洗手池,從掌心翻轉到掌背,仔仔細細洗了個遍,像是要把什么東西從皮膚上、骨肉里徹底驅逐出去。冷水能徹底帶走它,也能讓他冷靜下來。
夜風呼嘯,那個人的聲音,又在他腦海里反芻一遍“我們馬上就會真正見面的我的愿望,很快就要實現了。”
黑澤陣深吸一口氣。
幾分鐘后,他若無其事地打開手機,找到natsuki的愿望清單。
第一條是一起去加州。
如此正常且肉麻的心愿,令黑澤感到不習慣。
往下滑,界面突然卡頓,被全然的空白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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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軟件卡了很久,加載畫面反復轉圈,仿佛在進行一場艱難的計算。
同一時空、兩個靈魂,服務器過載。
黑澤還在琢磨“一起去加州”那幾個字,說不出什么感受。
想歸想,他手頭照樣正常地進行任務前準備,眼見著時間差不多,聯系伏特加接他出門。
隨著時間流逝,每走一步、每動一下,都有種莫名的心慌感。
好像有什么東西,被人為地從身上剝離。
他快要記不清昨天發生的事了,見過誰,做過什么。
黑澤停下動作,手撐著額頭。
怎么思考都無法順利回憶起來,仿佛有段記憶,被人用橡皮擦除,更高的存在向個體下達指令,不允許他繼續追究下去。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艱難地嘗試挽留。
然而對抗世界意志的結果,只能是全部努力付諸東流。
仿佛一道影子,一抔流沙,握不緊,留不住。
有人來過,他記得。
幾個小時后,界面不再卡頓,natsuki的消息突然彈過來。
這像是一個信號,所有的所有恢復正常。
重新接入應有的命運軌道。
natsukig醬,你答應過我不抽煙的,你食言
正在執行蹲點任務的黑澤陣,動動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