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定。”浮南凝眸看著他,她的眸子里是真誠的光,在她的記憶里,先生從沒有騙過她,遇到他不想告訴她的事情,他只會回避。
阿凇側過頭去,他靜靜地點了點頭,他相信了浮南說的話。
于他們居住的大殿之下,建立了一個更大的石室,稱得上是地下宮殿了,阿凇的第十二次輪回,在這里開始。
在一片黑暗中,浮南仰頭看著頭頂落下的一點光,她的身子落在了阿凇身體探出的黑線里,黑線仿佛蟲子吐出的絲,一圈一圈繞著,將明亮的光遮擋著,直到將她完全封入繭中。
阿凇抱著她,低眸,那瀕臨崩潰的、渴望血肉的唇卻沒先落在她的脖頸上,他先吻了她,自那日之后,他沒再吻過她,因為他知道,他這個舉動似乎觸碰了某種禁忌這是不應屬于魔族的一種感情,它對人類來說可能是蜜糖,對魔族來說,可能是毒藥。
浮南緊閉的眼睫輕顫,她唇角挑起一抹無奈的笑“阿凇,咬這里,血不夠多。”
他果然馬上咬了她,力道很輕,而后這繾綣的吻落在她的脖頸上,他的唇瓣顫抖著,卻還是咬開了她的脖頸。
不算疼,他的動作很輕,浮南的意識隨著生命力的流失,逐漸懸浮,從她身體里被吸吮走的液體,從鮮紅變為青綠,而阿凇的理智也在逐漸抽離,他的身體崩散,與她的血肉融合在一處。
直到浮南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他掌心里緊攥著的一枚蒼耳。
在她完全消失的前一瞬間,阿凇混沌的眸被驟然涌起的恐懼撞得清明,他下意識地張口,喚了她的名字。
“浮南”他喚,聲音沙啞,仿佛老舊的被繃緊的線,它為彈出這個音已經準備了不知有多久,直到這一刻才松弛開,與他慣常拿著的長弓上的弦一樣,這呼喚如羽箭離弦。
然而,普遍意義上已經死去的人,不能再死一次,浮南的神魂凝固在他掌心的小刺球上,她沒聽見。
浮南的消失,悄無聲息,阿凇說她閉關修煉去了,何微與蘇一塵暫時擔任起浮南原本的職責,只是所有主峰里的魔族,都感覺少了些什么。
阿凇將這一小枚青綠的種子埋進他房間花盆的土壤里,他用了最好的土,甚至于,在沒有人界陽光的魔域里,他學習了道家的法術,將赤陽引入窗前,在暗無天日的魔域里,也有了人間的光。
他沒按照浮南的交代澆水松土,因為浮南是這樣說的“澆水的話隨便吧,天上有雨就有雨,沒有也能活,土的話,軟一點就好,不要黃土,黑色的其實我比較喜歡,如果能摻一點砂石好了。至于松土的話,松土根本不用啊,我自己會生根的,阿凇你看,養植物是不是很簡單”
阿凇按照植物的種植指南照顧浮南,直到春天的第一縷風吹過,灰敗的魔域有了一點點鮮活氣息,阿凇種下的蒼耳種子也終于生長出嫩芽,她生長得很快,不要幾日,便長成一株完整的植物了,只是這株蒼耳很小,還沒巴掌大。
他時常會和只是植物的浮南互動,輕輕地碰一下她的葉子,她不會躲,很傻。
不久之后,在鮮綠的枝頭之上,只生長出了一枚果實,它初生的時候還很小,尖刺嫩嫩的,阿凇沒忍住,碰了一下,這刺軟得很,就像浮南。
他只睡了一覺,蒼耳便長大了許多,尖刺也變硬起來,阿凇繼續偷偷捏了她一下。
第三日,他醒來之后,正看到浮南站在敞開的衣柜前,將他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
她第一次經歷這秘法的蘇醒,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意外她化形之后,竟然是沒穿衣服的
真意外,分明她之前第一次化形的時候,身上還套了件綠色的裙子呢。
阿凇寬大的衣袍被她裹著,顯得不合身,未攏好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她纖瘦的鎖骨。
“你你醒了”浮南看到阿凇,慌了,她盡量讓自己輕手輕腳了,她的面頰一紅,手忙腳亂,想要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再裹緊些。
阿凇從榻上走了過去,他靠近她,她往后躲了一點。
他將衣柜里的袍子隨便抽了一件出來,蓋在浮南身上,將系帶在她下巴前細心系好。
“這是你那個主持魔域祭典的時候穿的。”浮南低頭看了一眼衣袍上的華麗裝飾。
“沒關系。”阿凇說,他看著她,眸中閃爍著莫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