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南這邊率領著魔族,對人界的攻勢愈發猛烈。
薛亡并非在謀略上不及她,但,他所率領的仙盟并沒有魔族那般忠誠。
自那日見到孟寧之后,浮南再沒有夢見阿凇,她的夢境永遠停留在他們一起長眠于墳墓之中的那一天。
浮南讓孟寧離開,她不知孟寧后來去了何處,這位曾經是神王的最后神明,甚至比薛亡更讓她忌憚。
薛亡所作所為,至少還有跡可循,但浮南始終拿捏不住孟寧的目的。
魔域的攻勢令人界節節敗退,薛亡立于仙盟的金殿之內,聽著前線不斷傳來人界失利的消息。
他又來到了玄明境中,看著種在這里的這叢蒼耳,他的指尖撫上蒼耳的小小尖刺。
“錯了嗎”薛亡自言自語,“我當初的選擇,做錯了嗎”
“人類欺我侮我,但我始終愛著他們,從始至終,我只是想拯救他們,這也錯了嗎”薛亡攏著袖子,對蒼耳平靜地問道,“天上的神明一個個隕落,因為他們濫用規則,導致人界失衡,這個世界,這片土地正在慢慢腐朽,現在,魔域那片腐朽之地已快將人界吞噬,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為什么要救他呢”薛亡第一次對這株蒼耳問出自己內心深處的最大疑問,“他邪惡瘋狂,有什么值得愛的呢”
“當然沒有啦。”一人清脆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后,薛亡回頭,孟寧笑吟吟地看著他,“阿亡,愛意是無端的。”
“我不理解。”薛亡說。
“就像你不知你為何愛她一樣。”孟寧笑。
“她太像我了。”薛亡對自己為何墜入愛河有清楚的認知,他自負,因此浮南越像他,他就越愛她。
“阿亡,那你就是在愛自己。”孟寧對著他搖搖頭,“不不對,你是愛這人界之中所有的人類。”
“我是神,當初我們的神力破開天地,我怎么會不愛這片土地上的人呢”薛亡問。
“我就不愛。”孟寧仰著頭說,“阿亡,我只想你好好的,但是,現在連你都要敗了。”
“是你對那小蒼耳寬厚,放任她養大了這些可怕的魔族,現在,幽冥之體大成的魔尊,還有誰能抵擋”孟寧問。
“我不知。”薛亡說。
孟寧的身子從懸浮著的夜空中落了下來,她撲到薛亡身前,纖指用力按住了他的唇“阿亡,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嗯”薛亡躲開她,他安靜地瞧著她,問道,“我還能做什么”
孟寧沒回答他的問題,她執拗地走進薛亡的房間,睡倒在了他的床上。
薛亡對她的突然歸來,似乎沒有任何意外,他緩步走進屋子里,注視著側躺在榻上的孟寧,柔聲問道“你借著蒼耳的力量,收攏了你散落的神魂”
“是啊,這植物的生命力真是頑強。”孟寧輕輕嘆氣,“可惜,再也回不來了。”
她突然想到了變作阿凇模樣的浮南,她永遠地失去了她的愛人,真可憐。
于是她低下頭,掩著唇,低低地笑出聲來。
薛亡問“還有神識留在那蒼耳上嗎”
他這語氣似乎帶著一絲期盼,他希望浮南能回來。
但孟寧搖了搖頭,她說“一點兒神識也沒留下,阿亡,你種的只是一株很普通的蒼耳。”
“我不知她為何會如此選擇。”薛亡輕嘆一口氣說道。
“阿亡,等你與魔域最后對戰的時候,你會知道這是為什么。”孟寧說。
她從床榻上起身,那戀慕追隨的目光還是落在薛亡身上“阿亡,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