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瑜覺得自己這慌張的模樣有些可笑,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調查連環殺人案的后遺癥吧。總覺得帶槍安心點。”
裴析穿上西裝外套,走到她的身邊,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手漫不經心地撥了一下她后頸汗津津的發絲
“出這么多汗,車上空調壞了”
裴析這人其實并不輕浮,是一個溫和有禮、進退有度的人,但可能是他們一起長大的緣故,他對所有人都極有分寸,唯獨對她沒什么分寸。
他經常這樣幫她撩頭發,給她系安全帶,甚至直接用手背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有時候采訪出意外,她的外套被打濕或弄臟,他也會脫下西裝外套,反手披在她的肩上。
嶼城是一個東方文化相對比較濃厚的城市,對于兩性關系,不像其他地區那么開放,裴析對她的態度引發了不少竊竊私語。
秋瑜一開始也有點尷尬,直到有一天,裴析去她家做客。
她拿著一塊解凍好的有機牛排,走進廚房,興致勃勃地打算露一手,卻被裴析趕出了廚房。
裴析挽起襯衫的袖子,對陳側柏笑著說道
“你應該還沒吃過小秋做過的飯吧給你一個忠告,千萬別吃。如果沒人照顧她,她這輩子只能用合成料理包對付過去。再上等的有機食材到她手上,都只能進垃圾桶。”
秋瑜發誓,那是她這輩子經歷的最尷尬的時刻,沒有之一。
即使她和陳側柏再怎么表面夫妻,裴析的行為也越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夫妻呢。
那一剎那,秋瑜的心臟停跳一拍,頭皮微微發麻,生怕陳側柏跟裴析吵起來。
事實上,她自作多情了。
陳側柏對裴析的話語毫無反應。
他清峻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盯著虛空中的某一點,眼珠緩慢轉動,偶爾閃過一道無機質的銀光,明顯正在瀏覽什么。
幾秒鐘后,他才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裴析的話。
秋瑜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一陣不舒服。
陳側柏作為她的丈夫,絲毫不在意其他男性的越界行為,說明他對她沒有任何感情。
也是,他一直這樣冷漠、禁欲、不可接近。
即使在家里,他的衣服也從未凌亂過,襯衫的扣子總是系到最上方,挽到手肘的袖子總是對稱、對齊。
秋瑜從來沒有見過,他扯開襯衫領口那兩顆扣子。
他時刻維持著衣冠整齊的模樣,與其說是禁欲,不如說是不愿在她的面前暴露出隨性的一面。
他對她筑起冷硬的堡壘,禁止她進入他的世界。
吃完飯,秋瑜披上外套,送裴析出門。
回到家后,她沖了個澡,正要睡覺,卻被陳側柏一把攥住手腕。
她心一跳,生出一種復雜又矛盾的感覺。
既希望他審問她和裴析的關系,又希望他維持現狀,一個字都不要問。
秋瑜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樣的眼神。
反正,陳側柏與她目光交匯后,一字未說。
也有可能是,他原本就不想問。
他一手撮住她的下頜,另一手扣住她半濕的頭發,俯身吻了上去。
她至今還記得,那天他的呼吸,冷得嚇人。
自從2050年起,社會上各種古怪的基因病就層出不窮,陳側柏可能是遺傳了某種罕見的基因病,才會在情緒激動時,體溫不升反降。
秋瑜之所以對那天記憶深刻,除了對自己的自作多情尷尬不已外,也有陳側柏冷到極點的體溫的原因。
她屬于體溫偏高的那類人。
于是,一冷一熱之下,她直接被逼出了淚光。
他的眼神是冷的,呼吸是冷的,重重吮吸她的唇時,交換過來的唾液也是冷的。
仿佛一條森寒兇狠的蛇在她的身上絞緊,她感到令人心悸的冷意,甚至覺得自己的生命力在被吞食,被汲取。
不過,令她頗感快慰的是,她終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絲清晰可辨的狩獵欲。
也是第一次,她看見他那么激動,額上、脖頸、小臂都暴起青筋。
原以為他們的關系會在那天以后,邁入一個全新的階段,沒想到第二天,他就離開了嶼城,前去加州出差。
要不是兩天沒看到他,她甚至不知道他有出差的計劃。
他那天那么激動,并不是因為嫉妒,也不是因為突然對她生出了狩獵欲,僅僅是因為離開嶼城之前,想要釋放一下壓力而已。
就像他們重逢時說的那樣,婚姻里合作的意義大于相愛的意義。
夫妻生活也是一種合作。
沒人會對合作伙伴的異性朋友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