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沒有認出他。
沈澹月眉頭緊蹙。
雖然她在高科的記憶都被刪掉了,但她還記得怎么絞斷一個人的脖子她在高科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為了他而殺人。
她沒道理仍然記得怎么殺人,卻忘了他的身形、動作和氣息。
沈澹月沒注意到自己的面色已變得僵冷至極“是我。下來”
明瑯這才發現,身下的男人是沈澹月。
她眨了下眼睫毛,說了聲抱歉,撐著他的肩膀,輕巧一躍落地。
沈澹月扯下頭上的大衣,挽在臂間,垂下銀色眼睫,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明瑯自知理虧,小聲說“對不起,我睡懵了,不知道是你”
“沒事。”沈澹月頓了片刻,“過來。”
明瑯一頭霧水地走了過去。
沈澹月居高臨下,仗著身高優勢,冷漠而放肆地打量了她片刻。
由于剛才的動作,她的頭發變得更加凌亂了,兩鬢發絲幾乎黏在了她的臉頰上,有一縷發絲甚至跑到了她的唇邊。
等下她張口說話時,肯定會把那一縷發絲吃進去。
她在牢里待了一下午,又跟幾個犯人打了一架,發絲上肯定沾滿了塵埃、鮮血、石灰和汗水。
骯臟極了,也惡心極了。
沈澹月這么想著,喉結卻不自覺滾了一下。
他趕在她把那一縷發絲吃進去之前,伸手,撥開了黏在她唇上的發絲。
然后,用力抖開臂間的大衣,緊緊裹在她的身上。
他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不知道自己表情冷靜,動作卻幾近慌亂,看上去像是要掩飾什么。
可能因為,她的頭發太臟了。
即使有一層手套,也阻隔不了那種臟污的感覺。
讓人懷疑,等下是否能洗凈她留下的污跡。
沈澹月移開視線,平聲說“穿上,你快感冒了。”
明瑯點點頭,又打了個噴嚏她清醒的時候,打噴嚏的姿勢非常標準,用胳膊捂住口鼻,鼻涕唾液全部噴在了胳膊內側。
問題是,她現在穿的是他的衣服。
很明顯,這件大衣不能要了。
等她換下來,就丟進焚化爐吧。
沈澹月不再看她,打開公寓的合金門,走進去,側頭對她說道
“浴室在一樓。”
明瑯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告訴她浴室在哪兒,她又沒打算去洗澡。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她說。
沈澹月皺了皺眉“你先去洗澡。”
明瑯莫名其妙“我身上又不臟”只是一般般臟,洗把臉不就完了。
“地下監牢有很多細菌,”他冷冷地說,“你不想洗的話,我可以動手”幫你。
這句話還未說完,明瑯就脫下大衣,扔在地毯上,飛也似地跑去一樓了。
簡直像怕他動手動腳一樣。
但他說的“動手”,不過是拽著她的衣服,把她推進浴室,打開花灑澆濕她。
她卻誤解成了調情。
沈澹月很想逮住她解釋清楚,又感覺有些小題大做。
他一個人僵立了片刻,最后只能去廚房倒杯白蘭地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