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鐘,謝黎準時醒來。
她的睡眠習慣很好,不賴床,也沒有起床氣,鬧鐘一響就能起床。
她翻身下床,拿上醫療箱,朝年輕男人走去,準備給他清創換藥。
眼前的一幕卻震驚了她。
不到一個晚上的時間,年輕男人身上的傷口全部裂開,鮮血汩汩而下浸滿了床單,甚至滲到了床墊上。
可能因為太過痛苦,他正在做噩夢,喉結艱難地滑動著,不時壓抑地喘息一聲,神色微微扭曲。
謝黎完全沒想過是他自己扯開的,還以為是昨晚太累了沒有釘好,連忙走上去,重新消毒敷藥釘合傷口。
連續三次釘合傷口,是個人也吃不消,更何況年輕男人身受重傷。
他幾乎是本能地鉆進她的懷里,無意識嗅聞她的氣味,鼻息粗重得接近顫抖,仿佛只要離她夠近,就能遏制住身上的痛感。
謝黎被他過于親密的動作弄得頭皮發麻,但沒有推開他,而是趁此機會,快速釘合他背上的傷口。
做完這一切,她扶著他的后腦勺,給他喂了一顆消炎藥。
這時,已是八點半。
謝黎給老板請了個假,又點了一份外賣,決定今天就在家里照顧年輕男人。
總是叫他年輕男人也不行。
但他沒有名字,難道要給他取一個名字
謝黎是一個很有邊界感的人,取名字畢竟是一件大事,還是等年輕男人醒來,再問他想叫什么吧。
二十分鐘后,無人機送來外賣。
謝黎吃完早飯,打了個哈欠,打算再睡一會兒。
這時,年輕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像某種渴求體溫的小動物一樣,迅速把臉埋進她的掌心里“別走,求你不要走”
他的呼吸滾燙得嚇人,細細密密地噴吐在她的手上,激起一片戰栗。
謝黎僵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拿出診斷儀測了一下他的體溫。
395c。
幸虧發現得早,再晚一些,估計腦子都被燒熟了。
現在他的腦子沒熟,一舉一動都那么詭異,謝黎不敢想象他要是真的被燒傻了,會做出怎樣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不過,她沒有準備退燒藥植入義體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再植入一個冷卻系統,來調節義體過載而導致的體溫異常。
謝黎思忖幾秒鐘,在外賣軟件上買了退燒藥和降溫貼,然后輕輕抽出自己的手,準備去拿生理鹽水和棉簽潤澤一下他干裂的嘴唇。
他卻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了,胡亂地磨蹭她的掌心,低低地喃喃“不要走,就在這里求你”
“我不會走”
話說一半,謝黎猛地頓住了。
是她的錯覺嗎
她感覺,年輕男人并不痛苦,相反十分享受。
盡管他眉頭緊皺,呼吸也急促而混
亂,卻給人一種愉悅到全身發抖的感覺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愉悅感,令人毛骨悚然。
這種感覺只出現了幾毫秒,如果不是謝黎植入了義眼,根本不會發現。
等她定了定神,再望過去時,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感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