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朝衛長君睨了一眼,“您的門客這么喜歡給他干活,那就叫他們干個夠,也不枉您白養他們這么多年。”
竇嬰不贊同“白養”之說,“算不得白養。”
“不算白養,他們做什么了陪您喝酒您把養他們的錢財給我,我也能陪您喝個夠。”韓嫣說罷,又搖了搖頭,“不止我,衛長君應該也不介意。”
竇嬰神色微變。
韓嫣不好再擠兌他,“衛長君前幾日叫孟糧和牛固去城里拉來七八口大缸。”指著西南方向,“在他家西南角放著。他打算靠西墻搭一排棚,等地犁耙好就上山砍毛竹泡竹子做紙。屆時衛長君肯定不會跟您客氣。您倒不如主動提起,然后再說你叫衛長君教他們做紙。這樣的話你我以后有得用,門客也會打心眼里感激你。豈不兩全其美”
竇嬰想想既然給衛長君干活是無法避免的,真不如他先下手為強,“還有紅薯涼粉。”
“衛長君家也不多了。他不可能拿出來教門客做涼粉。也就他想吃的時候,做的時候容他們過去看一眼。”韓嫣又瞥一眼遠處的衛長君,“長得跟個正人君子似的,素日行事也坦坦蕩蕩,其實心黑著呢。”
竇嬰深以為然,“否則我怎么說他是個壞小子”頓了頓,“要我說衛家就數他最壞。小去病都比他善良。”
小霍去病除了叫“韓兄”和“猴子爺爺”,其他時候幾乎沒煩過他們。小不點還懂事,知道招呼他們。哪像衛長君從頭到腳都是心眼。
在今天之前這些門客跟衛長君稱得上素不相識,可他能坦然地接受,還沒有一絲羞愧。單單這一點,韓嫣就服,佩服
“侯爺,您繼續看,我先走一步。”韓嫣抱拳告退。
竇嬰跟上去,“帶上老夫。你做什么去”
韓嫣“教衛步和衛廣習武。那倆小子不如衛長君精明,可我跟他們在一塊至少不用費腦子。”
“老夫教他們學文識字。”竇嬰脫口而出。
韓嫣陡然想起那一日衛長君說他看上一個更好的。他惜晚了。你還什么都不能說。”
竇嬰疑惑不解,“為何”
韓嫣叫他看看門客的神色。顯然犁真像衛長君說的一樣好用。以他對劉徹的了解,見著犁和靶得跟發現紅薯畝產幾十石一樣欣喜若狂。若叫他知道竇嬰因為這點小事趕走門客,亦或把人趕去衛家,劉徹此生應該都不想再看到竇嬰。
竇嬰聽他這么一分析,滿臉錯愕,又看看歡歡喜喜掛著傻笑犁地的幾個門客,“老夫早晚找補回來”
“我有一計”
竇嬰面露懷疑地打量他,“你不是也想算計老夫吧”
“您除了門客還有什么值得我算計”韓嫣這話說的很不客氣,事實確實如此。
竇嬰是個閑散侯爺,韓嫣明面上依然是天子寵臣。竇嬰有錢有糧有馬,韓嫣比他更富有。原先韓嫣的錢財放在侯府之中。發現家點沒爬起來。他可不想這些免費勞力干一天就撂挑子。隨后借口方便為由回家叫女奴做兩盆紅薯涼粉,再蒸兩籠屜玉米餅。
門客門在竇家用午飯時,衛長君送去玉米餅子,直言玉米跟紅薯一樣都是他找西南客商買的。紅薯畝產無法估量,玉米畝產是小麥兩倍。只是玉米面粉不如紅薯粉美味,但遠比大豆面粉口味佳。
畝產一出,誰還記得口味如何。
門客們自詡見多識廣,也被衛長君短短幾句話驚得目瞪口呆。衛長君趁熱打鐵,他家還有一窖鮮紅薯,二月初育苗,月份種自家院里。他們若是好奇,到時候可以一起試試。
對種地不感興趣的門客聞言也不禁表示他們也想試試。
竇嬰在一旁沒眼看,可又不能說實話,于是輕咳一聲,提醒客人們先用飯,正月還沒過完,不著急。
衛長君見好就收。傍晚,牲口累了,不能再干,衛長君就跟著門客去竇家,直言他們第一次做活,得把累得酸痛的手臂腿上的肉揉開,不然明日起來用飯都費勁。
厚顏無恥之徒也不好叫衛夫人長兄給他們揉肩捶背,拒絕衛長君之后就表示他們相互幫忙。衛長君一臉可惜地出來,對上竇嬰似笑非笑的模樣,故意問,“侯爺臉不舒服”
竇嬰摸摸自己的臉,“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