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土豆粉嗎”衛長君問。
渾邪王不懂,老老實實搖頭。
去年衛長君弄了不少土豆粉面。他叫許君和西芮回去準備,午飯吃鴨湯土豆粉絲。許君和西芮到門口,竇嬰和夫人出來,老兩口朝渾邪王方向使眼色,許君點頭。
竇嬰拄著拐杖走近。
片刻,司馬相如也來了。
衛長君請渾邪王陪兩人,渾邪王得知年老的那位是陛下表叔很是樂意。司馬相如會聊天,竇嬰人老成精,未到午時,單于家多少人,匈奴多少小王等等,叫二人弄得一清二楚。
金日磾來回幫著運紅薯苗,偶爾聽一耳朵,無奈地微微搖頭,難怪渾邪王跟漢軍對上沒贏過。這腦子能贏才怪。
竇嬰有點眼花,可金日磾離他近。竇嬰注意到他的小表情,飯前,金日磾帶著弟弟進院洗手,竇嬰叫住衛長君,“那個小伙子又是誰”
“哪個”渾邪王帶來幾個,衛家奴仆的小孩子長大了,總得有六個。
竇嬰“高鼻深目。”
“休屠王長子。和霍光同歲。”
竇嬰驚訝“十五歲我以為得十七八了。他是個機靈的。我和渾邪王聊天的時候,他的表情,老夫沒看錯,一言難盡。好像渾邪王是個傻子。”
衛長君心想,他只有忠心沒有才敢,如何當得起四輔臣之一。
“他話少我沒注意。回頭我留意一下。”
竇嬰不放心地叮囑“仔細點。雖然不缺他一口吃的,也不能替匈奴養孩子。”停頓一下,小聲補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
衛長君認真記下。
種玉米的最后一天,劉徹帶著兒子和侄子來了。
渾邪王一眾忙不迭行禮。劉徹示意他們不必拘謹,叫劉據和衛伉下地幫忙。兩小孩不會挖坑,就選擇往坑里丟玉米粒。
衛長君到劉徹跟前“去病沒告訴你這幾日種莊稼”
劉徹望著蹦蹦跳跳開心的兒子“據兒在宮里待夠了。朕是不是該給他找個禮儀師傅”
“您登基后還四處跑,也沒有變成昏君。”衛長君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據兒這樣很好。小孩子兒時開心滿足,長大后無論遇到什么事都能做到不急不躁。不會覺著不做什么天就塌了。”
劉徹“朕怎么覺著你暗指朕”
“您又做什么了”
劉徹“誰說朕活不到今年”
“你那不是怕,而是打上頭了,需要有人給你來一盆冷水冷靜冷靜。”衛長君給他個白眼,示意他朝另一邊看。
劉徹朝渾邪王方向看去“不安分”
“休屠王兒子是個機靈的。寡言少語,胸中自有溝壑。”
劉徹笑了“大公子,知道自己說什么嗎”
“阿奴大婚后叫他和去病給那些小子上幾次課,屆時問問他倆金日磾表現如何。”衛長君又補一句,“魏其侯覺著他過于有心計。你比我擅長恩威并施。我相信你能調教好。”
如果衛長君一人這樣認為,劉徹可以當他看走眼了。只是竇嬰這么看,劉徹也可以懷疑他老眼昏花。
劉徹聞言朝金日磾看去,做事認真,也沒有磨磨蹭蹭趁機偷懶“可能嗎”
“我覺著不可能。”衛長君給他算算,“早年你有韓安國、主父偃、公孫弘,忠心耿耿的有公孫賀,寫文章的有司馬相如,逗你玩的有東方朔。如今有張湯、桑弘羊,仲卿和去病。阿奴和趙破奴也算吧。還有公孫敖、李息、蘇建、韓說等等,不敢獨自帶兵打匈奴,打打周邊小國沒問題。你對西域好奇,有個張騫。如今年近不惑,該為以后考慮了,有個霍光,又來個金日磾。”扭頭打量他,“先皇和文皇帝真沒找過你”
劉徹頓時感到瘆得慌,周邊陰風陣陣“閉嘴”
衛長君嚇一跳“我就是好奇。”
“不要什么事都好奇。”劉徹瞪他,“好奇心早晚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