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邢師傅那日斬釘截鐵的表示茜娘定會去告官過去已有兩日了,期間陸夫人偶爾醒過幾次,只是精神極為不濟,不過食了幾口米粥便又沉沉睡去了。
林斐并未將那日邢師傅后來所言之話告之茜娘,可茜娘那“孝順女兒”也未繼續做下去,將熬藥之事交給自己的女兒、女婿,照顧陸夫人洗漱之事交給侯府的侍婢之后,便時常不見人影了。
如此一來,不說林斐了,便連侯夫人鄭氏也發現了茜娘的敷衍,暮食時,忍不住對一同在府中食暮食的靖云侯感慨道:“我發現……人,當真是會變的!”
不過自己這話才說完,還不待靖云侯說話,鄭氏便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對靖云侯說道:“或許也不是變了!”她說著,低聲嘆了口氣,道,“年幼時是陸夫人照顧她,她心安理得的做被照顧的那個便成了!”
這話一聽便知說的是誰。
靖云侯聽罷伸手拍了拍鄭氏的肩膀,說道:“當時年歲還小,俱是孩子罷了!”
“是啊!因為是孩子,所以她生父做的那些事怪不到她頭上,”鄭氏說道,“可她如今都已是做外祖母的人了,怎能不擔起責任來?上行下效的,她那一對女兒女婿對陸夫人也是敷衍的很!說是照顧,可也不過遞個毛巾而已。那熬藥的事她交給女兒女婿,她那女兒女婿只要廚房那里得空,便心安理得的將這事再交給廚房,不到萬不得已不親自熬藥,那洗漱之事更是盡數交給府里的侍婢當甩手掌柜了!”
“前日暮食,廚房便險些因著為他們熬藥之事耽擱了,”鄭氏說道,“廚房那里實在是扛不住了,才來我這里請示能否尋個得空的侍婢、嬤嬤什么的幫忙熬藥!”
這些事先時陸夫人清醒時不曾鬧出來過,客院里作客的客人們在侯府眾人眼里也一向是知禮的,眼下陸夫人一昏迷,事情便不對勁了起來。
所以,厚道的是哪個已顯而易見了。
鄭氏苦笑著搖了搖頭,靖云侯安撫了她幾句,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內務衙門接管之后,衙門公廚里的吃食便沒什么花樣了,阿楠也是日日回來吃飯的。倒是阿斐,這幾日竟還一直在他那大理寺公廚用食?”說這話時,靖云侯的語氣中明顯帶了幾分詫異之色。
“聽進府的那位司膳趙娘子說,溫家丫頭是個手巧的,應付一段時日不成問題。”鄭氏說著,看了眼靖云侯,“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斐是什么人?若是那丫頭做的菜食不對他胃口,他可不會管做菜的是哪個,不喜歡吃的吃食是絕不多碰一口的。”
這話一出,靖云侯便下意識的干咳了一聲,半晌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尷尬道:“你這般一說,我倒是突然覺得咱們家阿斐似乎還挺難伺候的。”
不挑吃食貴賤是真,可同樣的,只食對味之物,不愛吃的,便是任旁人吹的再如何的天花亂墜,他真是碰都不碰一口。
“若有朝一日,那丫頭真做了他不愛吃的吃食,他也當著她的面不吃?”靖云侯饒有興致的問起了一旁的鄭氏,“他二人不正是因為吃這一事結的緣?我記得那丫頭也是個心里有主見的,看他不食自己做的菜食,便不會不高興?”
“正要說這個呢!”鄭氏聽到靖云侯所言,似是記起了什么一般,笑著搖了搖頭,說起了發生在昨日里的一樁事,“昨日朝食不是照舊你同阿楠在家里吃,阿斐卻早早跑去衙門公廚了么?”
“你同阿楠不知,你二人前腳才吃完朝食出門,那早早出門的阿斐卻又請了小半個時辰的假回來吃朝食了,”鄭氏說道,“我看他去而復返,便問了一句,結果他說是衙門公廚的朝食不合胃口。”
“我當時便如你這般問他了,問他不吃他那溫小娘子做的朝食,那溫小娘子不會不高興?”鄭氏笑著說道,“結果你道他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