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羅山年前便因為調任一事鬧過一次,他張讓不沾染是非不假,但調任之事涉及自身前途及俸祿,家里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生計問題是大事亦是底線,他自是要爭的。
彼時的結局因著羅山走了門路的緣故,使他落了下風,不過眼下羅山那門路反噬到了羅山自身,他張讓自是樂見其成的。
原本是打算只看一眼,便離開的,可才走了兩步,張讓便停了下來,他抬頭向那廂的羅山望去:這等時候,衙門都下值了,他羅山卻要下令刑訊逼供犯人?到底是什么犯人值得他下值之后都要尋人去刑訊逼供的?他張讓可從來不記得這位偏好走門路的同僚是這等勤于政務之人吶!以羅山的性子,若不是頂要緊的急事亦或者對自己調任有利之事,下值之后,這衙門之內當是見不到羅山的身影的。
既如此……這羅山近些時日有這等頂要緊的,火燒眉毛也要辦的案子么?
張讓越想越覺得不對,便在這時,聽那凄厲求饒的牢房之內有哭喊聲傳來。
“大人,求求大人!讓我見一見我娘,我同我娘說讓我娘撤訴,不告官了!”哭喊聲聽起來極為凄厲同惶恐,牢房內的哭訴求饒聲不斷,“大人饒命!我發誓我定會同我娘說不要鋪子了!不要銀錢了!我等……我等會自己出去做工賺取銀錢的!”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聽著那凄厲的哭喊聲,原本便覺得不對的張讓看著那在牢房外來回走動,神色不耐的羅山,他連理會都不曾理會那牢房內犯人一句的舉動更是讓張讓下意識的皺起了眉。
對那犯人求饒的話語,下令刑訊逼供的羅山并不感興趣,張讓卻是聽了進去,那句“讓我娘撤訴”的話讓他瞬間反應過來那牢房里關的是什么人了:當是……那告官的陸姓婦人的一家老小家眷了。
羅山年前調任走了張家同興康郡王府的門路,上山容易下山難,那陸姓婦人的告官幾乎是等同將張家同興康郡王府兩家逼上絕路了,再聯想今日興康郡王府前興康郡王放出的那等臨死也要拉人墊背的狠話……張讓頓時反應了過來。
柿子專挑軟的捏!這羅山當是被興康郡王府那里施壓著對陸姓婦人的家眷動刑了。
聽著那自牢房內傳來的凄厲哭喊聲,記起前幾日林斐來這里走了一趟,說過的那陸姓婦人家里的一些瑣事,張讓頓時有種無話可說之感。
只是雖無話可說,卻……也不是不能理解。那陸姓婦人的家眷,說到底不過是一群再尋常不過的小民罷了,不作大惡的同時,膽小懼事、貪懶、占便宜什么的也算得上是所謂的人性吧!只是這等品行,在普通人中都算不得好罷了。
聽著那自牢房內傳來的凄厲哭喊聲,不用過去看,張讓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本抓那陸姓婦人的家眷便是羅山為了給那興康郡王府一家有個交待的,論理說前幾日抓人時就該用刑了,不過前幾日林斐走的那一趟,道出陸姓婦人時日無多之事后,羅山這等見風使舵、左右逢源的人精自是稍一想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是以,人抓進來之后一直拖著未對其動手。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兩家要倒,羅山這幾日想的也皆是如何同這兩家劃清界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