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拖,便拖了兩日,也叫那群陸姓婦人的家眷僥幸拖了兩日才被用刑。
不過羅山既是將人關入了刑部大獄,顯然一開始便知道對這陸姓婦人的家眷用刑之事是避不可免的了。
今日下午那興康郡王府前發生的事已傳遍整個長安城了,即便身處刑部衙門之內,一下午根本未出衙,也不妨礙張讓聽聞了此事。
他張讓對這興康縣主同笠陽郡主兩個女子之間的事不感興趣,卻知曉經此一遭,這興康郡王府同張家怕是要如同發狂的野狗一般發瘋似的將人往地府里拖了。
這還真真是“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了!
于羅山這等人而言,任那牢內的婦孺家眷哭喊求饒的再真切同凄厲,自是都不會動任何一點惻隱之心的。他此時不耐、焦躁的,當是如何擺脫張家同興康郡王府的問題了。
張讓下意識的攏了攏手里的卷宗:羅山這見風使舵、左右逢源的做派,若真真拉上公堂對照著每條律例著條的審,自是不會干凈到哪里去的,那等擦著律例的底線行賄、受賄之事定然不少。
如此一來,遠的不說,便說近的,那興康郡王府同張家手里定是不會少那能拉羅山下水的繩索的。
想到這里,張讓抿了抿唇,心里浮現出一絲微妙的暢快之感:不是每個人都如羅山這般擅長見風使舵的走關系、搞門路的,如他這等人便不擅長。倒也不必自吹自己沒試過那等所謂的應酬之宴,畢竟家里一家老小的花銷都擔在他身上,調任官階,多些俸祿之事想來任誰都是不會拒絕的。可有些事……或許是天生的,如他這等人便天生不擅這等事。
不說硬著頭皮上去給人敬酒這種事他做來委實尷尬又難受,便是當真做了,那等不安、懊惱、惶惶不安之感能時時刻刻的涌遍自己的全身。他也曾自忖,若是當真走了門路提了自己的官階,自己怕是晚上入睡都睡不踏實了。哪里能似羅山這般心安理得的接受的?足可見,這等事也是無法強求的。
看明白了這些之后,他便再未如羅山一般日常出席這等應酬之宴了。當然,整個刑部衙門之內有如羅山這樣的同僚,亦有如他這般不擅此道的。撇開那層所謂的官階、品級、出身以及天賦之流的身份,每個人生下來皆不過是普通人罷了。
不過,尋常天賦如他這般自是要比羅山更勤奮些的,下值之后還留在衙門做事于他而言也是常事。
畢竟大榮如今的官員政績考核還算嚴明,若是相差實在太大,便是想走門路也不易。不過話雖如此,可年前那一遭還是讓他大受打擊卻又無可奈何。事后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與羅山的政績考察相差的還是不大,如此才會被走了門路云云的。于他而言,能做的也只能是更勤奮,同羅山的政績比起來相差更大些,好不叫人尋到借口被奪去調任的機會罷了。
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如悶頭干活的老黃牛一般,不被人注意了。卻未料到先前只在大朝會上遠遠見過一回的陛下竟會知曉他的存在,也未料到自己竟會被陛下挑中,審理常式同趙孟卓之死的案子。
被挑中的那一刻,他激動不已,不止是為自己的政績,更是深感天子的慧眼圣明,誓要查明此案。
因此,這段時日,自己一直在忙于查案,對外界之事并未多做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