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不止虞祭酒不解,一旁的湯圓、阿丙以及小書童墨香皆十分不解。
小書童墨香甚至還撓了撓后腦勺,認真的問道:“可是大人們相談正酣,談到后頭忘了?”
這“忘了”二字一出,溫明棠便忍不住笑了:她不知長安府尹的記性如何,不過聽長安府尹將長安城這一畝三分地上的事情說的如此事無巨細,信手拈來,且又是科考入仕的子弟,想來這記性是不差的。畢竟科考入仕要背讀的書可不少。更何況即便是長安府尹忘了,一旁還有一位‘過目不忘’的大理寺少卿在,又怎么可能忘了?
兩人皆不再提及,無外乎不需要了而已。
因為這兩人皆已自那一番攻守應對的相談中看懂了對方是何等成色之人,知曉這個問題不用再問了。
林斐看了眼小書童墨香,搖了搖頭,目光復又轉向一旁輕笑的溫明棠。
虞祭酒本是問的林斐,目光自是落在林斐身上的,此時見他看向溫明棠,便也順著他的目光向溫明棠看了過去。見女孩子抿唇含笑,便知這答案女孩子大抵是懂了,遂也笑了,看向溫明棠道:“你這丫頭且來說說,為虞某解惑。”
溫明棠聞言,便道:“那以無情歲月為輔,一個拖字訣生生耗斷一族前程的法子且不看有多陰損,便看自這法子開始施展到最后收獲,前后至少歷經三十余年。能自謀篇布局開始,便有足夠的耐心,不胡亂擾了布局,安靜的等上三十年的,需要的便是‘克制’這兩個字。”女孩子說道,“縱觀這布局,‘克制’二字貫穿始終,從空口漂亮話,到漂亮話加上那芝麻、瓜子、花生,餅屑的一步一步給,而始終克制住自己,不亂其布局,這布局之人必是個行事極有章法之人。”
“不巧的是,無論是‘克制’還是所謂的‘行事有章法’,”溫明棠說到這里,攤手道,“在那奸夫身上都不曾見到過。”
問題在于此么?虞祭酒聽到這里,思索了片刻之后,點頭道:“你這般一說,倒叫我覺得好似確實如此了。”
“他當著眾人的面下的這一跪與昔年西漢時韓信受胯下之辱時的那一跪,同樣是下跪這件事,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候做來其意味卻是不同的。”溫明棠說道,“他借原配家中權勢起家,可以看出此人重利;起家之后,府尹大人既說他上位那政績不夠硬,當是走了各式各樣的門路,可以看出此人擅鉆營;官階壓過原配家中做主的男丁之后便立時等不及開始同原配叫囂,養解語花,可見其不重情義,且并不是個克制隱忍之人。我聽黃三小姐提過這一茬,奸夫開始同原配叫囂時官階剛升至六品。六品這個官階么,同他原先一介白身相比自是算得‘長進’不小的,可放至長安城里卻是奸夫這個年歲的六品官員數目卻也不少的。他年歲還不至四十,卻在才升至六品時便開始同原配叫囂,養‘瘦馬’外室,給人留下‘狎妓’的重要把柄了,可見并不是個眼光長遠,有仕途長遠謀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