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忍不住一晃。無法,這些年所見之事實在是太多了,一個晃神的工夫,對面那位眉目清冷的“紅袍”依舊在偏著頭質問他。
黃湯苦笑了起來,原本待要出口繼續胡攪蠻纏的話收了起來。他看著面前的年輕“紅袍”,開口坦言:“是又如何?倀鬼又如何?大榮哪條律法能制我等行中庸之道之人?”
“不如何。”看著面前坦然承認的黃湯,林斐輕笑了一聲。
角落里正在背“佛手化橘紅”的趙由也難得的忍不住抬起頭看向那位鶴發童顏、臉不紅,心不跳,軟硬不吃,更不會為任何是非情義之事所打動的神醫,只覺得比起話本子里那等死鴨子嘴硬的反派,這等坦然承認的人瞧起來真真是‘坦蕩的厲害’。可那一句句挺直腰背的回答‘不如何’‘是又如何’‘能拿我奈何’的坦蕩又好似變了味兒一般。幾乎是下意識的,趙由想到了一個詞:“死豬不怕開水燙!”
雖說趙由肚子里沒多少墨水,可這句話倒是難得的‘打動’了一番坦然坐在那里的黃湯,瞥了眼角落里感慨的趙由,黃湯沒有說話。
那么多年,夸贊的、辱罵的詞句他聽的多了,似今日這一句形容卻還是頭一回聽到。偏偏說這話的人那臉上的表情還沒有半點討厭亦或者厭惡他的情緒,只是滿臉感慨的看著自己。
這等不帶任何親近亦或者抵觸情緒的表情,真真是好似在說一句再客觀公正不過的評價一般了。
黃湯眉心跳了跳,沒有說話。
那廂的林斐對趙由突然領悟出的幾分文采笑了兩聲,看著面前坦蕩至‘死豬不怕開水燙’境界的陳年黃湯,忽地笑了,說道:“老太醫已與我在這里呆了快半個時辰了。”
什么意思?雖說對林斐這句話并未反應過來,可本能的察覺到不對勁的黃湯猛地一怔,還不等他開口,便聽對面的林斐說道:“老太醫可要與我去內務衙門看看情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