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一步也不肯挪動的黃湯冷臉看向林斐,額上沁出了一頭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盯著林斐罵道:“你同長安府那個欺人太甚!”
“不敢!若不是他二人貪人命銀錢,又怎會被人仗義直言?”林斐兀自伸手拽著腳下一步不動的黃湯往前拖了兩步,看著黃湯臉色頓變,繼續說道,“拿了條子為何不給錢?大榮哪條律法寫了有那‘不成文的規矩’?”
“屁大點的事,你兩個何必鬧成這般田地?”先時腹誹林斐看著清清冷冷的一張臉,那粗鄙之語卻出口就來的黃湯自己亦是如此,看著自己又被林斐往前拖了兩步,額上的冷汗沁的更厲害了,下意識的拽住林斐的手,后退道,“你莫往前拖了!老夫今日下午還有病人,走大道的那等,不是行小道的。”
“我這里的大道叫你扔了座山下來擋路,憑甚你那里的大道便通行無阻?”對著黃湯下意識想退不肯上前的舉動,林斐看了眼一旁的趙由,趙由見狀,當即會意,不由分說拽著黃湯就往人群里拖。
再怎么精神矍鑠、再怎么身體硬朗,也經不起林斐同趙由兩人這般將人往前拖。
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群,黃湯臉色大變,語氣急迫,聲音卻是壓的更低了:“好無恥!林斐,你住手!”
“我是否無恥,是否做錯了什么,老大夫大聲喊一聲讓人評評理便是,這般蚊子叫做什么?”林斐同趙由兩人繼續將黃湯往前拖,“老大夫,你叫人啊!”
黃湯臉色難看至極,看著自己腳下被一路拖行出的鞋痕,急的破口大罵了起來:“好你個林斐,先時故意將話繞來繞去,說的語焉不詳,為的就是連恐嚇帶欺騙的將老夫騙過來不成?”
若是到現在還不知曉自己早已不知不覺間入了林斐同長安府那位兩人聯手做的局的話,這么些年他這碗黃湯算是白干了!
可意識到有什么用?若這世間當真有后悔藥可買,他定是早買上一把直接吞了!當時便不能跟著林斐過來!眼下一步錯,步步錯,才會招致如此被動的境地!
可此時說這些還有什么用?看著眼前這幅風光霽月的皮囊,黃湯額頭冷汗涔涔:自老友口中聽到的那些事與他這些年的經歷一結合,早讓他從多年的閱歷經驗中得到了結論——紅袍手段非常,似那等賣了良心的更是如此。
其實,即便不肯承認,但林斐的話當真沒說錯!同樣是手段厲害的紅袍,往往是那等賣了良心的紅袍更令人恐懼的。也更讓他這等行中庸之道的‘好人’為求自保,不敢招惹。所以同樣是面對手段厲害之人,說到底他還是會選擇欺負所謂的好人的。
這些……都是他多年閱歷沉淀下來,大浪淘沙所凝結出的百試不爽的招數,可到今日……竟是不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