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領教到他的這一番報復手腕了。”胡八喃喃著垂頭,低頭耷拉了半晌之后,再次抬頭,卻是咬緊了這幾日被打落的只剩幾顆的牙齒,恨聲道,“我胡八……做鬼都不會放過這姓童的!我便等著,等著看他幾時下地獄來!”
“我便不信他那根基狐仙娘娘的反噬只到此為止了,我就等著看那狐仙娘娘的反噬幾時反噬到他自己身上!”有鄉紳恨聲道,“不挪村祠里的石頭也好……我就看那塊石頭幾時堵了他的生路!”
正咬牙怒罵童不韋之時,那廂的獄卒已然吃完酒同飯起身了,聽到他們嘴里念叨著的‘村祠’‘石頭’以及‘狐仙’時,不由嗤笑道:“眼下又信神佛了?希望狐仙娘娘發威反噬了?先時不是不信么?嚷著要給顏色瞧瞧嗎?”
“不順時無能狂怒,想要神佛發威幫忙,順風順水之時便使勁欺負旁人,不止不要神佛,且還要看看神佛的顏色。”獄卒剔著牙冷笑道,“怎的一時一個想法的?一會兒要神佛一會兒不要神佛的,不知道有句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嗎?”
“話說回來,你們這群人還真是自私透頂!看來外面傳的那些‘盤剝所能盤剝的一切,連供奉的狐仙這等死物都揚言要讓她餓著’這話確實是你等說出來的話了。”另一個獄卒拿著洗干凈的鞭子同一碗鹽水走了進來,嗤笑道,“連死物都不放過……讓你等站的太高,哪里還有旁人的活路?”
胡八顫著唇,看向那獄卒,默了默,忽道:“我等當然不是好的,只是你等又是什么好的了不成?難道不是只要能欺負的,能泄憤的,不會還手的,就往死里欺負?同我們又有什么兩樣?”
一句話聽的獄卒臉色頓變,鞭子在鹽水里一掃當即隔著牢籠向胡八抽打了過去:“你等晦氣的等死鬼自己死還不算,還想拖我等下水不成?”
“張口閉口大榮律法的,大榮律法難道準許你等收禮了不成?因為收不到禮,不,是收了禮,卻沒有旁人收到的多而生怨氣,發泄在我等身上之人難道又是什么好的了不成?”胡八冷笑著‘悶哼’了一聲,那獄卒的鞭子甩的刁鉆的很,雖隔著牢門,卻依舊能甩進來,可見素日里練多了,將鞭子都甩出花兒來了,胡八嗤笑道,“衙門難道沒給你等發俸祿?你等貪拿卡要的貪官,官階芝麻大,甚至都不能算個官,只能叫個吏,胃口卻比天大。我便看著你們……我等被同為鄉紳的童不韋擺了一道,你等……呵,比你等手腕厲害的官吏多的是,我便看你等貪官污吏幾時下到這地獄里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我等遭了報應,到閻王爺那里受刑前定不會忘了告狀還有你等的!”胡八吃痛的拽住牢門,承受著身上各種各樣的鞭打,恨聲道,“我胡八……對自己也不是下不了狠手的。我不好過,你等也別想好過!”
……
隨著一聲聲“周扒皮、皮扒周”的童謠聲傳遍長安城,甚至已開始向長安周邊蔓延開來,那童謠聲中的“周扒皮”們也被推上了刑場,在無數百姓的振臂高呼與高喊聲中,隨著劊子手一刀落下,引來無數百姓的喝彩。
“我等也去看了行刑呢!”出去看完熱鬧回來的雜役們一邊洗手準備幫著洗菜擇菜,一邊說道,“原本砍頭這等事我等是不敢看的,畢竟可是見了血的事!哪怕知道被砍頭的都不是好人,可尋常人看了也會做噩夢的。”
“可這次不一樣呢!看的人好多。”忙著洗菜擇菜的雜役們說到這里,又有些納悶和不解,“這處斬的時辰按說是正是做工的時候啊,哪里來的這么多人跑出來看這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