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臉若是沒壞,倒是對得起這價錢。”瞥了眼那些暗娼們,郭家二郎搖了搖頭,轉身出了暗娼宅門,正準備回酒樓繼續呆著,一抬頭卻見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了斜對門那家暗娼的宅門前。
咦?這馬車……不是他郭家的嗎?
這長安城里似郭家這等大族大多會在自家馬車之上做個標記,方便行人瞧見認出是他郭家的馬車而主動避讓。這舉動當然是借勢了,只是既借的是自己的勢,自是沒什么好說的。
當然,能得郭家馬車標記的不止有他郭家本族之人,還有旁支的。正想著這馬車里的是家里哪個兄弟之時,一旁跟在身旁幫忙搖扇子的小廝提醒他道:“公子,最后一家這個就是那個無辜被牽連的。聽說沒被毀臉之前有好幾個老爺為了她正在鬧和離,想娶進門做正室來著。小的記得其中就有一個咱家旁支的十三老爺……”
一句提醒令郭家二郎當即想了起來,合上手里附庸風雅的折扇,他道:“原來是十三叔啊!”他記得這個旁支的十三叔,比起他本族來當然沒得比,可到底是郭家的,這恩澤旁支也能收到幾分,那日子自也過的不錯。素日里逢年過節時他見過這個十三叔,記得是個頗斯文的長相。
“沒想到我家這個十三叔竟還是個情種,”郭家二郎搖著手里的折扇,說道,“若是沒被毀了臉……看先前那幾個暗娼的模樣,這個又是個花魁,想是個極貌美的。可眼下被毀了臉,十三叔竟還不離不棄的跑過來看她,可見是動了真心了。嘖嘖,這暗娼真是好手段啊!”
才說罷這話,一個跑出巷道打聽的小廝跑回來說道:“不止是十三老爺,聽聞她即便是被毀了臉,另外幾個老爺也依舊日日過來看她呢!那些巷道口坐著的婦人為此都甚是看不慣她,罵這名喚露娘的暗娼是狐貍精呢!”
“哦?狐貍精?”郭家二郎一聽這話便樂了,他笑著說道,“這同‘紅顏禍水’一樣,可是對這等煙花女子的最高贊譽呢!沒被毀了臉得這等深情不奇怪,被毀了臉卻還能得這等深情……喲,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說到這里,郭家二郎抬腳往斜對門的宅門那里走了過去。走到那半開的宅門前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之后,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嘀咕道:“好香啊!也不知是什么香味,先前竟是未曾聞過的呢!”說到最后一句時,語氣里已不自覺的多了幾分詫異。
香粉、香囊這等事物,似郭家二郎這等二世祖自然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素日里參與過的香道品鑒大會也不止一回了,自詡自己的鼻子嗅到這等香味便是一時說不出具體是什么味道,卻也能覺得有幾分熟悉的。可此時聞到的這個味道卻是一種他從未聞過的味道,只是雖未聞過,卻香的很,且不止是香,還能隱隱生出一股讓人一探究竟的欲望來。
只是……看著宅門前停著的自家十三叔的馬車,郭家二郎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不舒坦。自己是郭家本族正兒八經的嫡出公子,這十三叔卻是個旁支,且還是個上了年紀的“叔”,便是尋暗娼,同旁支的族叔尋到同一朵花上,叫他這本族嫡出公子的面子往哪擱呢?
原本被旁支的馬車攔了路就該轉身離開的,可那香味……不知怎的,竟是勾人的很。揉了揉鼻子,郭家二郎冷笑了一聲:雖是好奇,可更惜命!這香粉味道不曾聽聞,回頭尋個擅此道的過來看一看便是了,哪里至于要沖進去一看究竟,自降身份的?
想清楚了這些,郭家二郎轉身,說道:“回頭請個人過來問問,爺給錢,好奇她生的個什么模樣,叫她過來給爺看看。”
這話才吩咐下去,便聽一旁的小廝說道:“其實這個倒是不用看生的個什么模樣,外人都道這露娘生的同那美名在外的溫夫人十分相似。那溫夫人的畫像到處都是,很容易拿到的。公子若是嫌畫像不夠,想看真人的話,那不若直接去看大理寺的那位廚娘,就是那位大理寺少卿相中的溫娘子就是了。”
對此,才轉身方要邁步的郭家二郎不由一愣,那個什么溫娘子他未見過,不過那位常被長輩掛在嘴邊夸贊不已的神童探花郎他倒是知曉的,前不久在皇陵前還見過一回。
老實說那般風采與模樣,同為男人的他是當真自愧不如的。原先倒是忘了這一茬了,畢竟雖時常醉臥花叢,女人于他而言卻是從來不缺的,更是知曉輕重,不會去招惹林斐相中的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