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斐并未撂了郭家兄弟的面子,而是當真帶著溫明棠去了觀樓,只是去的時辰卻是辰時,看的也只是第一輪的龍舟飛渡。這個時辰,那郭家兄弟還在溫柔鄉里未起床,自是碰不到的。
第一輪的龍舟飛渡開始時也不過辰時過半,結束時不過辰時末,算得最早的一輪,便是昨日端午正日,看到第一輪龍舟飛渡的也不多,更何況今日了。
在溫柔鄉里未起床的是郭家兄弟,并不包括大宛王子這個溫柔鄉背后的東家。下頭的人也早習慣了郭家兄弟的作息,今日早早就被東家帶過來將觀樓收拾一番時還有些詫異,得到的回答卻是“有貴客上門”,原本還將信將疑,待到辰時剛過,見果然有貴客上門時,心里對東家更是佩服不已。
對底下人的佩服,大宛王子不以為意,只是含笑著迎上了林斐與溫明棠,一番客套有禮的寒暄之后,大宛王子將兩人引上了觀樓。
至于那些對于郭家兄弟的詢問,兩方都是看破不說破,以大宛王子一句“他二位還未過來”的回應應付了過去。
既不失禮又不輸勢,且還不想辜負了這一年一度端午節日的龍舟飛渡,有什么是比早起過來看完這第一輪的龍舟飛渡便走來的更好的解決法子呢?
也是知曉對方看完第一輪龍舟賽就要離開的,那探聽貴客喜好,準備午食的事自是不必做了。因要跟著伺候郭家兄弟,作息也隨了郭家兄弟的一眾下人此時精神也并不算得太好,少些事可做,自是樂的高興,于是坐在樓下的蒲團上閑聊了起來。
不想還未閑聊上兩句,貴客前來一貫都要相陪的主子卻是難得的跟著他們一同下來了。
對此,身邊人都很是意外,雖說多數下人都是意外歸意外,懶得多事的,可還是有例外的。那一直陪著他的那對大宛夫婦便忍不住用大宛話問了起來:“主子怎的不陪著他們?同樣的出身,那林少卿可比郭家兄弟這等人有用多了,往后說話也定比這等人管用!”
對此,大宛王子只是搖了搖頭,說道:“太聰明了!我的心思……他也好,還是他身邊那個小娘子也罷都是一眼看穿,同聰明人打交道不必似尋常人那般撿著愛聽的說,哄他高興的。只要做了你該做的事,適時的時候會避開就成了。”
兩人明白過來,事實上也早已知曉自家主子小小年紀手腕什么的便已勝過自己了,只是既是老仆,又是身邊親近之人的本能,遇到不解事時總會問上一問,表示擔憂罷了。
“我等原先還當聰明的只是那個林少卿,不成想那個溫小娘子也一樣。”老仆說道。
人便是再聰明,總是有七情六欲的,枕邊風這種事的威力不是說著玩的。所以,便是林斐再聰明,若他心系那位溫小娘子,自家主子能哄得溫小娘子開心,在林斐耳邊多說兩句,也是成的。若是如此,自家主子也不會干脆離開了,可眼下主子卻是直接下來了,顯然在主子眼里,這溫小娘子也不是什么耳根子軟和好哄之人。
對老仆的話,大宛王子點了點頭,而后下意識的看了眼樓上,說道:“說實話,他二人的模樣……真是好生般配!”林斐便不說了,那溫小娘子在酒樓便已看過一回了,彼時燈下看美人,讓他這雙看過了各式美人的眼都是忍不住眼前一亮,心道難怪會讓那位風流的葉才子惦記了這么久的明棠妹妹了。
不過彼時并非什么節日,又是夜里,想是忙活了一整個白日,倉促收拾一番便出來了,是以那溫小娘子彼時的裝扮并不算得細致,可今日卻是不同,比起那日燈下的美人來明顯是悉心裝扮過的。
“其實只是略施粉黛,不過……卻叫我想起了一句詩——淡妝濃抹總相宜。”大宛王子說到這里,笑了,再次點頭道,“也難怪那位溫夫人能叫人惦記這么多年了,還真是個第一等的美人。”
老仆聽到這里,看向含笑點頭,贊賞美人的大宛王子,突地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從未見過小主子這般贊賞美人,您也喜歡中原的美人?”
到底是自小在長安長大的,誰知曉那喜好會不會也入鄉隨俗的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