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的。”頓了頓,不等女孩子開口,又道,“再想到我祖父如今的境遇,亦同樣微妙,放又放不得,殺又不至于,所以就這般不殺不放的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那還真是幸好那遺物不在我手里了。”溫明棠說到這里,也笑了,她抬頭看了眼頭頂的日頭,“眼下正巧趁著這機會走一趟刑部大牢,溫秀棠拿我擋災擋了那么多年,我是時候要一回報酬了。”
很多事,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是沒有說而已。
“當年溫秀棠與我一道被充入掖庭,雖因著我是溫玄策之女引走了大部分目光,可溫家活著的到底也只我與她兩人而已,要都囊括于眼下監視一番并不難。所以,在沒有攀上裕王之前,她與我受到的搓磨當不會差多少才是。”溫明棠說道,
“可溫秀棠……實在不似受過搓磨的樣子。”溫明棠說到這里,搖了搖頭,“就算溫玄策的遺物再有用,那也只是對杜令謀、裕王這等對此物有所求之人有用,對宮里那些看人下菜的宮人、宮婢是沒用的。”
那些所謂的信念、大義、眼光長遠以及謀求權勢之事那些宮人宮婢并不會理會。
“她再怎么找借口,哪怕把假話編出花兒來,哭的聲淚俱下,可憐至極都騙不了我。畢竟,我是當真在宮里呆過那么些年的。”溫明棠說道,“不說她需搜尋將溫玄策遺物交出去的對象——裕王要花費功夫,便是進宮的頭一日便打定主意要把東西交給裕王,攀附裕王了。尋人牽線搭橋的遞話這些……宮里的宮人宮婢可不會白白幫忙的,更何況她關在大理寺大牢中時,那連自己洗衣都不會的模樣實在不似個在掖庭勞作過之人。”
就是尋常人家進宮的宮婢也會遭遇刁難吃不到飯,偶爾需要自己動手解決一頓飯食,更別說洗衣這等事了……哪個宮婢還有人專程伺候著幫洗衣裳的?
進掖庭是為了勞作,而非被人伺候做娘娘,所以洗衣裳這種事,宮婢當人人都會,可關進大理寺大牢的溫秀棠卻不會自己洗衣裳。
真是半點不見被搓磨的樣子。
“在掖庭,只有一種人能免于勞作以及各種找麻煩的懲戒。”溫明棠伸手比了個‘一’字,“既給銀錢好處,背后又有權勢可依。”
至于背后有權勢可依,溫明棠記起前些時日記起的夢境后續,心頭一震,卻并未立刻說起‘權勢’二字,而是說起了前頭的‘銀錢’二字。
“還不曾攀附上裕王的她哪里來的那些賄賂宮人宮婢的銀錢?”溫明棠道,“就算抄家時藏一些,又能藏的了多少?所以我猜她手頭不止有遺物,還有銀錢,能叫她免受那些宮人宮婢的搓磨。”
“我不知道這錢有多少,”溫明棠想了想,道,“但要差遣那些宮人宮婢,但凡令其動上一動都要不少銀錢,所以數目應該不少。”
林斐聽到這里,擰起了眉頭:“可這筆錢……你從未見過。”
“從銀錢的來處講,這錢管是溫玄策親自給的……”溫明棠說到這里頓了頓,想到抄家事發突然以及被溫玄策托付的羅三與羅娘子二人手頭并不見有巨財的樣子,搖了搖頭,這筆錢是溫玄策親自給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更可能是溫秀棠亦或者其父母甚至是另外之人通過種種方式給她的。
“溫秀棠的爹娘哪里來的這種本事?”溫明棠記起夢中那些人,目光閃了閃,“皇城里當是住了不少老鼠暗中相助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