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到羅山那古怪的面色之上略略一頓,溫明棠便知林斐已將該說的話都同羅山說過了,如此,她要說的便只剩一句話了。
“羅大人,”溫明棠大步行至刑部大獄門口,開口說道,“小女要揭發我這堂姐當年抄家時私藏了大量銀錢!”說到這里,主動將那帶在身上多年的溫玄策與溫夫人留給自己的狼毫與銀花生拿了出來,“當年母親疼愛小女,藏下的物件小女分文未動,盡在此了。可堂姐藏下的卻是溫家大半家當。”
看著遞到自己面前來的狼毫與銀花生,羅山一怔,面色古怪的瞥了眼一旁的林斐:她身上的這些東西都不知被多少波人翻過了,誰不知道她身上有這些東西?
抄家時藏一兩角銀子或者小物件在身上的事實在太多了,更遑論她彼時才多大?那溫夫人疼愛女兒,偷偷在手里藏枚銀花生實在不算什么大事。便是當真要上綱上線的查……藏銀花生的溫夫人都死了,還能怎么查?不過,不得不說這丫頭也是真硬氣,這么多年受了多少搓磨愣是沒動過這些東西,如今更是直接交了出來。
看著原本所有人都知道的那點小東西突然被遞到了自己面前,原本還有些發怔的羅山倏地回過神來,眼睛一亮,一掃方才還陰沉的有些難看的臉色,忙點頭道:“好!好!是該交出來的!比起你來,她手頭的銀錢可有不少,決計不是一兩個溫夫人可以臨時抓握在手里的幾粒銀花生那么簡單的,定要細查!”
事情順利的不可思議,一個愿意主動交出來,一個就驢下坡,接過之后立刻抬腳,跟著他們一同出了刑部衙門之后,便直往皇城的方向行去了,看樣子是準備直接進宮面圣了。
看著走的飛快,辦事半點不拖泥帶水的羅山,溫明棠問林斐:“你怎么同他說的?”
“她這等情況還能讓羅山放人進來探望借的那勢必然不小,是羅山得罪不起的。”林斐說到這里,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大榮……皇城之外,可沒有這般權勢滔天的女子。”
那些個公主、郡主甚至五姓女,不管其本人手腕厲害不厲害,握著家中大部分權勢的都是族中在朝為官的男人。前朝如此,如今民風開化的大榮亦不曾徹底打破這道困鎖于女子身上的桎梏。
“再看那溫秀棠是什么人?但凡權勢從面前經過,都想著上去靠一靠的籠中雀。你把那溫秀棠同任何一個有些權勢的男人綁在一起看看,多半都能聽到外頭傳出些風言風語來。”林斐說道,“哪怕兩人之間清清白白,一介朝堂重臣同教坊花魁聯系在一起,多數人都會這般想的,更遑論羅山自己便沒少占那溫秀棠的便宜,以己度人,將同溫秀棠有過聯系的男人都想成自己這般的人也不奇怪了。”
當日羅山走了一趟大理寺特意來打量她的舉動,早讓林斐看懂羅山做了什么了。
“既是見利而不圖之人,面對主動獻身求個舒服些待遇的花魁,哪有不占這便宜的道理?”林斐搖頭道,“他原先當只是想著送上門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碰了這溫秀棠,卻不想這溫秀棠不是尋常的教坊花魁。”
“她手握‘溫玄策遺物’,先時搭上的裕王也好還是葉家父子也罷,都是充的起自己那花魁門面的。”溫明棠明白了過來,“且她先時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營造出受無數人追捧,背后有滔天權勢可依的樣子。看我等過來時,羅山那將信將疑的反應,便知這種舉動,這些天她沒少在羅山面前做過,以至于羅山也拿捏不準是真是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