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比起現代社會,大榮很多賬目都是處于水面之下、隱藏起來的,要查證起來殊為不易。
想起自己對林斐提起那個夢之后的事,那個夢既是那個戴面紗的女子曾經的經歷,且與葉家父子有關,自是有那條順藤摸瓜的線索可追查的。可林斐卻并未查到具體的某個人,至于葉家父子與紅顏知己的事……倒是一直都有,那等號稱才藝雙絕的青樓紅顏一直不曾斷過,這些年去世的也有不少,實在難以界定到某個具體的人之上。
可那個戴面紗的女子……又是確實存在的,面前的王小花還曾在做露娘替身之時與她接觸過一次。
那粗糲似受過什么重傷的聲音,偏語氣又陰森中帶著幽幽的魅惑,實在似極了同一個人。
“露娘當然不會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王小花說道,“可我留意到了一點,不管是露娘還是那黃湯老大夫好似從來沒有提過那個女人的名字。”
“一個人在世間何以沒有名字?”溫明棠聽到這里,若有所思,“似那些重金懸賞的兇徒一般也是不能輕易露于人前的,因為一旦浮于水面,就會被官府盯上,可那女人雖也帶著面紗,那露娘卻說她是因臉被毀了才帶著面紗,而不是身上沾了官司無法見人。”
“不是上了官府通緝名單的兇徒就是被銷了戶,甚至一開始就沒有過身份戶碟之人。”王小花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著面前的溫明棠,笑了,“溫小娘子不是早就猜到了嗎?不然先時何以會提‘銷戶’之事?”
“她沒有名字。”溫明棠聽王小花這般說來,也笑了,“宛如燈下黑一般,其實‘沒有名字’極有可能就是那真正的答案。”
不止是露娘以及黃湯老大夫,溫明棠記起夢里那些事,那些與那女人熟稔之人也從來沒有提過她的名字。
從一開始,不論多親近之人好似都叫不出她的名字。
“我聽說過那些鬼怪故事里抓交替之人都要能夠叫出對方的名字,對方應下,才能抓交替的。”王小花捧著手里的茶杯,眼里閃過一絲驚異之色,“這沒有名字之人也不知是懼怕被抓交替,還是抓旁人做交替的事做得多了,唯恐自己被抓交替,而刻意抹去了自己的名字。”
“抓旁人交替抓得多了,唯恐自己也被旁人抓了交替?”溫明棠再次記起夢里那一幕自己被抓交替的事,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說道,“或許是怕抓交替之事被反噬,也或許除了怕之外,她時時刻刻都在頂替旁人的角色,如此……自是不需要取什么名字了,因為被頂替之人自有自己的名字。”
“你是說她就是以偷旁人的身份與名字為生的嗎?”王小花聽到這里,怔了怔,忽地撫掌拍了兩下,“雖知曉這些招式花哨的很,到最后也終究是比不上那些樸素且最有力的回擊的,可不得不說,這些事若是當話本子看的話……實在是精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