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口中疼愛的兒子怕是等不到被大理寺同府衙的日頭照下來的那一刻了,”楊氏族老說著,轉頭對楊大老爺說道,“你可知道你那外孫兒人還沒死呢,就被個入殮婆畫上死人妝了?”
雖說已然明白了楊氏的心狠與那口蜜腹劍之舉,可一聽這番舉動,還是叫楊大老爺立即變了臉色,雖楊氏今日種種舉動是對著兒子做的,可作為她爹,按常理來說是要比她先一步去地下的楊大老爺這一刻卻突地有種自己好似成了那郭家二郎一般之感,一想到自己人還沒死,那楊氏就帶著入殮婆過來為他畫死人妝了,他怕是要被這‘盼著他死’的嫡長女活活氣死不可!
看著楊大老爺又驚又怒的臉色,楊氏族老接著說道:“雖不是她授意的,卻也是她首肯的。既首肯了,定然不能以一句‘不知那妝是死人妝’搪塞過去了。”
“若一番人間極刑動下來當真是為了讓兒子活著,我等除了說一句‘她狠’也不能說什么,畢竟只要她打著‘為了兒子能活’的慈母疼兒的幌子往那里一豎,誰又能越過她去?”楊氏族老說道,“可眼下有了這教派之事,雖說引進教派之事是為了將那謊話圓過去,好讓那郭家二郎名正言順的頂了梁衍的身份,可那‘死人妝’一出,哪怕你這般老實的,都清楚這被畫了死人妝之人定是被什么人盯上拿出去獻祭的了,你那聰明的嫡長女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既那郭家二郎還是要死的,讓他死前受這一番極刑又是為了什么?表演一番慈母給自己看的還是給有些人看的?”楊氏族老笑著搖了搖頭,叮囑面上神情從又驚又怒轉為滿滿驚懼的楊大老爺,“被啃了那么多年的肉,也該醒了。大抵是啃你等這么多年,也不見你等反抗半分讓她一步步壯大的膽子,我想要攔著,她卻還要怪我,硬要跳起來攀那高枝。所以我提前同你說一聲,往后你那嫡長女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覺得奇怪!”
滿臉驚懼的楊大老爺連忙點頭應‘是’。
看著應完‘是’除了驚懼仍不見半分長進的楊大老爺,楊氏族老想了想,又道:“大郎,我不妨直接告訴你——摻合進這件事里頭的那些人中,有人自詡小聰明,想要換命,如今也叫他們得償所愿了,卻不知哪個日子過的好的愿意換命?那愿意換命的多是同那做買賣的生意人一般,將那果子光鮮的一面擺在人前,而那不光鮮的一面藏在背后不叫人看見的。”
“這世間哪里來的那么多可以白白占得的便宜?”楊氏族老對楊大老爺說道,“你等自以為占了那么多年的便宜實則卻被啃了那么多年的肉,實在該小心了。”
說罷這話之后,楊氏族老將案幾上寫滿那‘人之初、性本善’的紙遞到了楊大老爺手中:“這世間很多人都是看不清自己的,以為自己有能走小道的本事,卻不知這大道才是對這世間大多數人最好的選擇!”他道,“大郎,往后記得這句話,莫輕易占旁人的便宜!切記勿以惡小而為之,毋以善小而不為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