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謹慎了,須知要真動到我等頭上的話,這長安城得有多少庫房里頭是空的了?”那人說道,“那刀當真落到我等頭上的話,那整個宗室還能留下幾個?長安城怕是要被屠的血流成河了。”
“事情若真鬧成那般,他這龍椅上的天子又要如何收場?”那人接著說道,“再者,我等也不是吃素的,這皇城內外兵馬之中,有多少高位上坐的是我等宗室中人?”
“先帝雖稀里糊涂的,可對自家人還是不錯的。”那人說著同眾人對視了一眼,“這京師兵馬高位之上有六成我等的人,剩下的即便盡是義勇之士,肯站出來,也不過四六分。更何況你等皆知真到動刀兵之時,‘明哲保身’之人當也有不少的,那四成里頭還要扣下一些‘不摻合’之人。這般……我等又怎會懼他?”
“聽著好似優勢在我等這里啊,”撥著佛珠串的老者飛快的撥動著手里的佛珠,說道,“即便真是個假賬,誆了我等,有先帝遺恩在手,我等也是不懼的。”
“反正同是姓李的,回溯至大榮開朝之時,都是太宗陛下的骨血,皆是李氏子孫,天下百姓那里又不是尋不到個交待的說辭了,”那人不以為意,“更何況這天下有多少百姓?不說旁的地方了,就說這長安城里,平日里不出什么事時‘天子長天子短’的掛在嘴邊敬著,可若真到了兵變慌亂之時,你看哪幾家百姓會主動開門加入救駕的?多數都是關了門,躲在床底下瑟瑟發抖,惟恐被這權勢相爭波及到的。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又不是他們的。給他們多少錢啊,肯為旁人的家業賣這個命?”
“所以,可以不用理會這群關起門來過日子的百姓了。”那人盤算著,“只看這京師附近的兵馬,算算兵力便知莫看坐在龍椅上的是他,可真撕破臉的話,優勢其實是在我等手中的。”
“可那姓田的顯然是插手站到了陛下身后,你等莫忘了他還有個活閻王兄長,”摸著白玉佛像的老者疑慮憂心再起,他道,“若是他那兄長從邊關調兵,我等怎么辦?”
“真有兵動大事,那場面可不小,我等怎會收不到風聲?”那人繼續說道,“我是做好準備了,不管什么名義的兵動,哪怕那調兵的理由再充分,一旦有邊關兵動的消息傳來,我就立刻離京避風頭,左右天下這般大,藏個人還是容易的。”
“不錯,小心無大錯!只消有那邊關調兵的消息傳來,我等就立刻離京,”摸著白玉佛像的老者點頭,喃喃道,“好不容易投了個富貴胎,得活夠本才行!”
這話一出,屋內笑聲四起,有人說道:“你這話說的,好似我等是那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進了城一般,好不容易得了富貴,便拼了老命的花他個夠本,真真就似那爆富的商賈之戶似的。”
“我等論血脈可是太宗陛下的血脈,是真正骨子里的貴人,”撥著佛珠串的老者撥著手里的佛珠,點頭道,“你這形容確實好似在說我等是那乍富的窮酸一般。”